其实他也说不上来。
刚才他正在刷卷子,题写到一半的时候,难得有些心不在焉。
总觉得怎么都提不起劲,心里没来由得烦躁。
突然就很想找她说说话,哪怕就说上一两句也行。
他翻出微信给她了两条消息,没回。
他便下意识扫了眼时间。
周承诀知道,平常这个点,她要是没回消息,那肯定就是在外面送外卖。
放到往常,岑西没回消息,周承诀也就作罢,等个十来分钟半小时再找,估计就有回音了。
不过偏偏今晚也不知是哪来的执着,想着他只要不停地打,那么等到她能接通的时候,就可以第一时间联系上了。
周承诀不知道该怎么说,走到沙边闲散地往下一坐,眼神正好瞥见茶几上,他刚才随手一放的笔记本。
那笔记本是岑西专门给他整理的语文必背提纲。
里头的内容全是岑西一个字一个字抄写下来的。
和上回在望江替他整理的五个片段一样,笔记本里的每一个要背诵的内容,她都写好了翻译和适合他的记忆方法。
周承诀盯着那本子看了两秒钟,伸手拿起来,在镜头前晃了晃随口扯:“这不是打算背课文么。”
岑西瞧了眼,说:“那你自己背就好了。”
“那不行。”周承诀理所当然说,“要你监督。”
岑西仍旧有些不太习惯这种单独面对面的视屏,于是提议:“那换语音也可以,你背,我听。”
能听得见就行,也没必要,盯着看吧……
“那背不了。”周承诀不着调地摇摇头,“你不盯着看,起不到监督的作用,我要是偷看课本,你能听得出来?”
岑西忍不住笑,要背的也是他,要偷看的
()也是他:“你就不能自觉点?”
“我要能自觉,我语文不得一百五?”
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岑西没辙了,回小隔间拎起书包坐到天台上的餐桌前,一边拿出一会儿准备写的卷子,一边对他说:“那好吧,你背,我写物理。”
周承诀“嗯”了声,想了想又说:“有不会的就直接问我。”
“嗯?”岑西笔尖顿了下。
周承诀看了她一眼:“不会写就大胆问,别一个人躲着偷偷哭。”
岑西这下反应过来了,他还记着她方才随口扯的谎,脸颊微微有些烧,说话都带了点结巴:“好,好。”
说完,岑西将桌上餐巾纸盒拖过来,抽了张纸巾压在盒子下方增加摩擦力,而后将手机稳稳当当斜靠在纸盒前。
两人很快进入到学习模式,各自干起各自该干的事。
岑西专心致志埋头写题,周承诀也有一句没一句地背起文言文。
时间飞快在流逝,半个多小时眨眼便过去了。
周承诀背完一段,懒懒掀起眼皮子扫了视屏里的女孩一眼。
画面中,小姑娘低着头,柔软的八字刘海垂在巴掌大的脸颊边,心无旁骛,手上笔头就没停下过。
看起来写得很流畅,丝毫没有卡顿,这半个多小时,也并没有开口问过他任何一题。
少年扬了扬眉梢,眼神回到自己手中的笔记本上,随后状似无意地清了清嗓,继续字正腔圆地背起新的一段。
两句之后,安静了半个多小时的手机那头,终于响起了女孩轻浅的嗓音:“这句错了。”
岑西说完,十分平静地将正确的句子脱口而出,熟练到像是不用过脑子。
周承诀微不可察地扯了下唇角:“你有在听?”
“当然在听,你不是让我监督你吗?”岑西一本正经回他。
“行。”周承诀没多说什么别的,只将她方才指出的错句又重新读了好几遍。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承诀仍旧不厌其烦地背着他从前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的古诗词,不过似乎不想再让岑西分神,他背得很慢,却没再出过差错。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竟然磕磕绊绊也将一页纸背得差不多了。
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仰头灌了几口,而后视线便又自然而然地落在那开了一晚上的视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