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陶青梧从苏峥的怀抱中撤开身子,双手在四周摸索着,“手机呢?我的手机呢?”
“青梧,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你不要担心,都?已经处理好了。”苏峥帮她稳住颤抖的身形,颇为郑重地安抚着她。
陶青梧有片刻怔神,眼底的情绪让人猜不透,只朦胧间有茫然透出,“解决了?怎么解决的?”
她反应过来,开始环顾四周寻找傅庭肆的身影。
苏峥猜出了她这一番神态和动作为何如此?反常,笑了下,掌心轻覆在她略有湿意的颊边,“傅董出去?接电话?了,很快就会回来。”
她了然地点了点头,而后用懵懂的眼神望着面前的人,“舅舅,我一直没敢告诉你。其实陶氏。。。。。。”
打算道明实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截断,苏峥长叹一声,帮她整理了下散在肩头的长发,“我都?知道。其实舅舅跟你一样?,从不觉得?陶家无辜,只是比起?你,舅舅很懦弱,从来没想过去?讨个公道。”
见她双唇翕张,苏峥摇了摇头,打消了她妄想着否认的念头,又道,“青梧,你知道你妈妈给你取这个名?字的用意是什?么吗?”
“她一直都?觉得?你是独一无二的,更不希望你被人世间的污秽所绊,所以我说她怎么可能舍得?不理你。你不管做什?么,她都?会原谅你。”
陶青梧眼睫耷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以前,周围有不少人会聚在一起?讨论自己名?字的来源和含义,她本着好奇心有去?网络搜索过。
网页跳转出来的第一条是一首颇有意境的诗词,她从上往下浏览了好几遍。
那时候不懂事,为了使自己的名?字更大气易懂些?,她不止将整首背诵了下来,就连释义都?牢记在了心里。
——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
她一直以为妈妈是想念爸爸才特地给她取了这个名?字,以至于后来知晓那些?隐秘的事情后,她一度有些?反感自己的名?字,替妈妈觉得?不值。
原来是她悟错了意思。
陶青梧眼眶红着,一时间又哭又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妈妈是爱我的,我看到?了她留给我的那封信,还有那枚戒指。她刚刚只是没看到?我,不是故意不理我的。”
苏峥不由皱眉,眼角不可避免地也跟着变得?湿润。
犹记得?当初陶衍安威胁他,他为了自己的前途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殊不知自己的决定有多么自私。
如果那时他再坚定一点,或许现如今的这些?事就都?不会发生。
邪不压正,这么浅显的道理陶青梧都?懂,他却胆小到?选择了置身事外,将陶青梧推至漩涡之?中。
但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现如今网络时代,陶青梧参加设计展的事情他一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他紧赶慢赶回到?京市,刚到?会展中心的门口?收到?的却是秀展中止的消息。
宽敞的会展广场被围得?水泄不通,从周围记者的只言片语中,他很轻易就听见了秀场内事故的详情。
脑内的弦霎时绷紧,他摸出手机看到?的就是几分钟前娱乐新闻的推送,触进去?后每一条的下面都?附带着动态图。
最中间的那张就是陶青梧眼前一黑往前栽倒的图片。
他攥着手机的那只手,乃至整只手臂都?在跟着发抖,拨出去?的电话?一直未有人接听,心跳的节奏几乎跟彩铃的鼓点同一频率。
苏峥完全?不敢回忆自己昨晚是如何磕磕绊绊地迈入医院的,病床上那纤瘦到?孱弱的身板让他的愧疚和自责无处安放。
也就是那一刻,他后知后觉自己以往有多伪善,口?口?声声说姐姐和陶青梧不是自己的拖油瓶,实则内心早就不厌其烦。
他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直到?温热的指腹轻柔地拭过他眼角的泪才堪堪回神,忙不迭从软椅上起?身,含糊不清说了句,“我去?叫医生过来。”
陶青梧颔首,很小声地应了下来。
她盘腿坐着,慢悠悠地拽着被角将自己彻底包裹起?来,开始在心里琢磨方才苏峥那短瞬的慌乱究竟是何意思,是不是被她吓到?了。
如此?过了小半晌,医生没来,苏峥也没回来。
她掀开被子,右脚刚刚趿上拖鞋,房门就从外边拉开了,进来的是风尘仆仆赶来的傅庭肆,身后还跟着一脸严肃的林秘书。
“要拿什?么?我帮你。”傅庭肆迅速踱到?她的面前,一双大掌扶在她的肩头。
她微不可察地摇了下头,缓缓往后撤了下身,将自己的一双手塞入那慢慢滑落下来的掌心中,“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
“回了趟公司,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点东西?鹤叔刚送来不久。”他面上镇定,实则心里早就兵荒马乱,昨晚秀展上的画面仿若还在脑海中疯狂闪过。
陶青梧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弄得?有些?苦笑不得?。
她清晰记得?失去?意识前那朝她狂奔而来的高大身影,还有颤着音调的呼唤声,想必被她吓得?不轻,所以到?现在都?还心慌。
“我没事。就是因为秀展神经太紧绷了,又加上熬了好几个大夜,所以有些?没撑住。”她云淡风轻地弯了弯唇,拽着他坐在了床边。
见状,傅庭肆心里的不安才稍稍缓解,只是下一秒他又开始忧心面前的人会不会被网络的舆论所侵扰。
事出突然,虽然当时他就打电话?给林秘书调动公司公关部去?解决,可无奈秀场内除却各大媒体人,还有许多工作人员。
经过协调,不少都?被拦了下来,但保不齐会有漏网之?鱼,定会为了吸引眼球添油加醋乱写一通。
他静静地凝着她,指尖划过她的耳廓,把鬓边的碎发挽至耳后,好不容易措好的词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静了短瞬,陶青梧颤了下眼睫,手背蹭过颊边未干的泪痕,茫然地问了句:“我舅舅为什?么会来?”
思忖了下,她不记得?自己有告诉过苏峥设计展的事情。
刚才她受情绪影响,完全?来不及思考苏峥为何会突然回来,又为何会知道她在医院的事情。
“他打电话?给你的时候就在会展中心门口?。”他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