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拉开车门,领头的壮汉身边甚至配备了翻译,“别怕,我们来保护你了。”
宁惜,“……”
“这位是约瑟夫,我们队长,接下来,由他亲自贴身保护您,直到护送您安全回到您的国家。”
翻译是个瘦高的白人青年,一队肌肉莽汉中,他看起来格外好打,几分弱不禁风的斯文气。
宁惜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翻译抬手示意,“宁惜小姐,不用感动,之前那伙儿追你的人,已经被我们阻拦在后,您现在非常安全,可以解开安全带,下车走两步,活动一下长途开车酸麻的四肢。”
宁惜勉强挤出一丝笑,“我下车可以多走几步吗?”
“当然。”翻译躬身邀请,绅士有礼,“队长可以把他的车开远一点,宁惜小姐想多走几步都可以,保准您累了,刚好上车休息。”
宁惜感觉小腹的疼痛,仿佛蔓延到骨头,舌根有苦又涩,虚假的圈子她不想再绕,“是谁雇佣你们,靳浮白,还是靳正平?”
翻译身姿不变,“车上有电话,您请上车。”
滴水不露,宁惜没做无谓的挣扎,乘机开车,撞不开悍马,撞死人她又不是法治咖。
她心里万中无一的侥幸,希望这帮人是靳父雇佣的,不管是刘兰举报,还是别的,只要靳父目的是斩断禁忌关系,她都能狡辩两句,说不定化敌为友。
倘若是靳浮白,她打个寒颤,一颗心如同北极圈的冰山,一层一层冻结不化。
上了车,她被安排在后座,那位肌肉壮硕的队长,堵在她左侧,像一座山,一言不发,目光却寸步不移。
宁惜看出他浑身肌肉绷紧,警戒地蓄势待发,蓦地想起老鬼提到有伙人疑似带枪,她视线控制不住落向男人的腰侧。
尚未看清,眼前突兀横隔一只手机,绿莹莹屏幕,光芒柔和,区号后面的号码刺入眼睛,扎穿她仅有的微末侥幸。
她缓慢接过,放在耳边,一言不发。
那头仿佛听出她迟钝阻塞的呼吸,男人声音不带情绪地穿透喇叭,“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
宁惜眼睫在颤,她也听见男人的呼吸,沉稳有力,在电流里轻微的变调,仍旧像爬不出的深渊。
她破开黑夜大海噬人的浪,飞跃万里高空,冰原雪海的空气冰冷又异常清新,灌木是阴郁的黑色,海岸线长到她下半生可以一直走。
宁惜从来不曾想过自杀,她凭什么为别人的错,惩罚自己失去在世界鲜活的机会。
这一刻,都淹没在无力挣扎,恐惧却无序扩张的深渊之中,一切扭曲,抽离,粉碎成千万片,在她眼前融化了。
“满意吗?”她声音嘶哑,“这是我最真挚,掏心掏肺想送给你的礼物。”
“非常满意。”靳浮白甚至一丝笑,他身上那种驾驭感炉火纯青,对所有挑衅几乎都呈蔑视态度。
宁惜一直觉得如果没有这段禁忌关系,他实在无懈可击,可偏偏,他就要在她平凡无奇的人生里,做一个闪闪发光的神经病,把她余生都堂皇搅碎。
“靳浮白。”
宁惜满身的心灰意冷,折磨得她几欲发疯,“那以后我年年送你,次次不落,一直送到你天打雷劈,送到你入土归西。”
电话那边突然爆发一阵响亮的笑,在宁惜耳边蔓延开来,浑厚,磁性,欣然之至,“我完全奉陪。”
好似冰岛雪海兜头倾灌下来,宁惜淹没在其中。明明四肢刺冷,窒息,可心里却犹如火烧,五内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