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浮白忽然问,“她吃板栗糕吗?”
王姨停住脚,没转身,“应该吃。”
“环城路回民街和记的?”
王姨呆愣,她跟着靳夫人认识许多糕点铺,南屿的御酥铺,中环街的老吉祥,还有市政府门口的桂香斋,在上流阶层是下午茶钦点铺子。
但回民街和记,她闻所未闻。
一时想不通,靳浮白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从不爱关注吃食的人,是从哪得知的地方,含浑道,“板栗糕,宁惜小姐都吃。”
靳浮白没再出声。
等王姨再出来,餐桌边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她害怕靳浮白又找宁惜霉头,匆匆盛了一碗鸡汤去主卧。
结果,主卧里静悄悄,只有床左侧鼓起一个小包,王姨缓了心,轻手轻脚拉下被子,宁惜睡得昏沉,双臂抱着下腹,膝盖快顶到下巴,戒备不安的姿势。
王姨看了几秒,退出去前,去了一趟洗手间,带走垃圾。
………………
和记位于回民街中间商铺,左右皆是餐饮店,烧烤餐桌摆在马路牙子上,路边还有小吃摊。
街道狭窄,出来宵夜的人多,张安开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实在走不动。
靳浮白吩咐他靠边停,下车走向和记,板栗饼新出了一锅,店内蒸气弥漫,闻不大出板栗的香味,倒是油汪汪的甜腻。
但排队人很多,靳浮白立在队伍当中,身姿出众,穿着黑色西装,笔挺冷峻,眉目间一股压人的气魄,引人瞩目,却又不敢靠近。
轮到他时,老板头皮僵硬,回民街这几年成了平价夜市街。
游手好闲的二代,他也见过几个,但这种浑身贵气,又威仪峻拔的男人,他是真没见过。
“新出了芋泥,紫薯馅的,要不一并带点?”
“不用。”
“大老板带点呗,不值几个钱,但味道特别好,紫薯芋头都是我们自己乡下种的。”
靳浮白付了板栗饼的钱,“喜欢什么,就要什么,不吃别的。”
“那您口味还挺专一,可吃久了总会腻,尝尝其他口味——”
“不会腻。”
他声音变冷,沉稳有力,老板不敢多言,双手递过食品袋。
靳浮白拎了,回到车上。
电话突然响起,是靳父。
靳浮白盯着屏幕几秒,按下静音。
车窗外五光十色的灯牌在烟气里迷蒙,烧烤摊的小串灯,一簇簇光斑映照进车里,男人英贵俊朗的面孔陷在明暗之间。
张安隐约察觉到一丝不耐,躁火,还有无法发泄的阴郁。
这种阴郁在夏末那会儿长达一个月,
张安的电话有了动静。
来电显示是管家。
张安得了示意,接通,“大公子在哪?”
张安请示后,“靳先生已经休息了。”
管家那边好像也在请示,片刻后,“明日提醒大公子,务必回家里一趟,先生有事。”
张安应了,电话挂断,车辆启动。
被抛在车后喧闹的人潮里,一个人影躲躲闪闪,举着手机追出路口。
人影憧憧,张安没有发觉。
靳浮白,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