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你怎么也才走?”
顾言似乎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她一副无奈的模样:“出门前我奶奶非得在我书包里塞牛奶,我说学校不允许带,她非得让我带着,这才耽搁到现在。”
突然,她的眼神落到殷白身上:“你呢,你不是一向走的很早吗?怎么耽搁到现在?”
顾言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殷白心中一惊,“我今天有点起晚了。”
“原来殷白你也会赖床呀。”
顾言笑的眉眼弯弯,不再继续聊这个话题,而是将聊天内容转移到其他方面,可顾言的言行举止不禁让殷白有些警惕。
顾言的人设如脑中所出现的信息一般,并无崩塌,可这个小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信,刚刚他反应有些不自然,不过还好顾言没有发现有什么端倪。
“你知道吗?那个怪胎也考上高中了。”
顾言与他的父母一样,也将话题转移到这个所谓的“怪胎”身上,殷白结合早晨父母口中自己对于怪胎的态度,迅速反应过来,面上浮现出不屑:
“怎么可能?他那样蠢笨的人。”
“你不信?我也是听我奶奶说的,她说没想到那怪胎还挺聪明,和我们考上了同一所高中,要知道,我们这里只有一所高中。”
殷白装作不忿的样子冷哼一声:“怕是走了狗屎运吧。”
殷白此刻很好奇这个“怪胎”究竟有多讨嫌,他刚来这个小世界,竟然能让每个人都能向他恶语相向,言语之中竟是对他的厌恶及轻蔑。
奇怪的是,他的脑中没有任何一丝线索是有关于这个“怪胎”的。
不过,随大流装作厌恶他的样子肯定是没有错的。
二人来到班级时,已经入座了不少学生了,顾言则是找到了她的小姐妹,欢天喜地的去她身旁坐着了,殷白扫视了一圈教室,并没有他熟悉的面孔,只能无奈的选择坐在了空无一人的最后一排。
“上课铃声响了,请同学们回到教室…”
广播里响起娇柔做作的女声,伴随着铃声而来的,还有他们的班主任,以及班主任身后那个低垂着头的高大身影。
看到那身影时,同学们立即议论纷纷,语气大多是鄙夷。
“他怎么来了?不会和我们分在同一个班级吧?”
“好恶心,我可不想和他在一个班级!”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说他不会和他爸一样会杀人吧?”
殷白将这些人的议论听在了耳里,他抬起眼,越过重重人影,他看见少年站在教室门口。
少年手足无措,低垂着头,微卷的黑发遮住了他的双眼,夏日的阳光越过树影斑驳在他面颊上,隐约间,殷白看到了他面上被火灼伤后的痕迹,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那是一块几乎覆盖了整个左脸的烧伤痕迹,像是炎炎夏日被阳光灼烧过的土块,坑洼不平,只一眼便让人觉得触目惊心,这样严重的烧伤痕迹映衬着他凌乱的头发,整个人显得阴郁又怪异。
少年像是有所感应的抬起头,目光与殷白相对,他没有错过殷白那双紧紧皱起的眉头,少年一震,猛的低下头,微微侧过脸,不想让殷白看见他的伤痕。
意识到自己的审视有些没礼貌,殷白立即移开了眼,将目光落在讲台的班主任身上,班主任并未因此而歧视少年,她朝少年招了招手,语气和善:
“陆望,进来吧,找个位置坐下,没事的。”
原来那个少年叫陆望,殷白想。
陆望身子一颤,随即小心翼翼的迈进班级,碍于班主任的威严,同学们也只敢低声议论,不敢明目张胆的说些什么,只是那些肮脏的话语还是像刀子一般插入少年的心中,可他也只能低垂着头,攥紧了书包的背带。
殷白看着他窘迫的模样,只觉得可怜,可他不能有所表示,这将与原主厌恶陆望的人设大不相符。
陆望随意扫视了一番教室,根本没有空位,只有最后一排还有几个座位,他深吸一口气,抬脚朝着最后一排走去,殷白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恰到好处的冷漠让少年身子一颤,随即他入座了一个离殷白稍远的位置。
新的班主任为人很是和善,她简单的介绍了一番自己,又张嘴提及了陆望的事。
“陆望同学也是和你们一样,靠自己考进来的,按照成绩排名分到咱们班级里来的,就是咱们的一份子,无论他的身世背景如何,我都会一视同仁,希望你们也一样。”
班主任同时任课语文,简单的叮嘱一番后,开始了熟悉的流程,相较于陆望,他们这些人更关心自己的成绩与未来,于是课上再无人议论陆望。
殷白微微侧过头,余光看向陆望,可他没想到的是,陆望竟然正也在打量着他,二人目光相遇,殷白率先收回了目光,低头继续做笔记,自然错过了陆望望向他背影时那热切的眼神。
好奇怪,为什么他今天早上起床后,就感觉自己好像不一样了。
直到看见殷白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看见殷白的第一眼,本应该是厌恶才对,可他竟然荒谬的觉得,殷白…很可爱。
为什么突然之间他会这样觉得…明明殷白是曾欺辱过自己的人啊。
那些曾经屈辱的日子历历在目,原先的他恨不得将殷白碎尸万段,可是现在,他不知怎的突然就不想这么做了。
在接触到殷白目光的那一刻,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发破土生芽了,这种悄然的变化让他的心境发生了改变,连带着殷白那冷漠的眼神都让他觉得无比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