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五年的大學生涯,札仲明最先記起的並不是課業,或是師長與同學,他記憶最深刻的還是畢業前的最後一年。
那一年,聞人衿玉入學了。
她是那樣光輝奪目,仿佛生來就是人群中的焦點,而她本人對於這種關注毫不在意,對所有人都回以相同禮貌而疏遠的目光,如此美麗,又如此冷淡,這種矛盾的呈現,恰巧是她身上最為迷人的特質。
至少,札仲明是這樣理解的。
札仲明是同一屆學生中最為出色的一個,他家境並不突出,卻憑藉出色的成績獲得了老師的器重與同學的敬意,對他這樣的beta學生來說,最好的歸宿就是留校工作——畢竟社會上留給他的機會並不多。
他原本也是這樣打算的,直到聞人衿玉主動來到了他所在的社團,對他說:「我關注你很久了。」
聞人衿玉沒有給出一個確切的承諾,比如,將來能給他什麼樣的職位、什麼樣的前程,她只是問她,「要不要考慮和我一起工作?」
札仲明幾乎沒有思考就答應了,甚至聞人衿玉的話音還沒落下,他就急忙去找教授,商量提前畢業離校的事情。
札仲明有時候會想,或許衿玉小姐明白他的心意,她只是不能回應,又不忍心傷害他,所以才會這樣裝作一無所知。
但他有時候又會想,他寧願她是真的不知道,也好過現在這樣,讓他常常在幸福與痛苦之中來回煎熬。
柳枝飄搖,眼前蜿蜒的小路被薄霧籠罩,聞人衿玉笑著看他一眼,「嗯,學校算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地方。」
札仲明希望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太陽升起來,薄霧漸漸散盡,小徑盡頭出現了兩個結伴而行的年輕女孩。
札仲明認出來其中一位是諾拉·蕾西小姐,她的裝扮總是與眾不同,偏愛各種混色搭配,即使家中遭逢變故,她也沒有因此就穿得素淨一點。
至於另一位……聞人衿玉準確地叫出了她的名字,「霍鈴?」
沒錯,和蕾西·諾拉結伴而行的竟然是霍鈴,霍家那個唯一在上次的重案中無罪釋放的a1pha小女兒,過了一個年,她應該十七歲了。
這個年紀,能通過皇家學院的入學測試的人本就不多,更何況,她還是一個a1pha。
聞人衿玉問她:「霍鈴小姐,你選的專業也是臨床護理麼?」
蕾西·諾拉正是這個專業的學生。
霍鈴搖頭道:「不,我學的是心理疏導。」
令人意外的專業方向,不過話說回來,學院裡本來也沒有所謂的「適合a1pha」的學科。
聞人衿玉又道:「在學校適應得好嗎?」
霍鈴一愣,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對自己說話,她謹慎回復道:「很好,我很感謝女皇陛下和公爵大人的寬宥。」
蕾西·諾拉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打轉,隨即反應過來,「噢!衿玉小姐的丈夫是你的哥哥!多麼大的殊榮,我真羨慕你呀!」她不自覺地拉住了霍鈴的胳膊。
如果讓別的人聽見蕾西·諾拉這樣說話,一位貴族的後裔親口說她羨慕一個平民出身的a1pha,真是要跌破眼鏡。
聞人衿玉沒有多評價什麼,視線投向了霍鈴的身側,提醒道:「蕾西小姐?」
蕾西·諾拉這才反應過來,嘻笑一聲,鬆開了霍鈴,卻又解釋道:「沒關係啦,霍鈴的腺體似乎有問題,她無法產出或接收信息素,她和一般的a1pha完全不一樣。」
聞人衿玉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是嗎?」
霍鈴垂下視線,由於太年輕太瘦弱,她顯得格外單純,她點頭道:「是的,是那一次……留下的後遺症。」
那一次,是指在聞人衿玉的婚禮之前,霍家的小女兒自殺未遂,被及時搶救回來,竟然是以破壞腺體為代價的嗎?
不過,聞人衿玉此時再看霍鈴,便覺得她的面孔清秀許多。
截至目前,聞人衿玉今天來學校的目的已經達到,蕾西·諾拉看上去並未因家人離世而陷入崩潰,而霍鈴似乎也成功融入了校園,她們兩人的交好令人意外,但總歸不是什麼壞事。
聞人衿玉提議道:「不知道最近學校最近有什麼的變化,能帶我去看看嗎?」
蕾西·諾拉飛快響應,「當然可以!」
蕾西·諾拉很快湊在了聞人衿玉身旁,霍鈴則默默跟在她們身後,安靜地聽她們講話,偶爾會抬起眼睛,往札仲明的方向掃來一眼。
春季多雨,臨近山腳的地方更是潮濕,今年建了幾座涼亭,涼亭旁有松濤流水,時不時有人駐足停留。
蕾西·諾拉一口氣講了半小時的校園事,看到聞人衿玉笑了,才心滿意足地停下來。
札仲明看了看天色,問道:「衿玉小姐,需要為您在校園裡準備午餐嗎?」
聞人衿玉這才發覺時間過得太快,她有點不舍,卻還是準備和蕾西·諾拉告別。
蕾西·諾拉連忙挽留,「學校的餐廳也很不錯的,有個廚師從前在我家待過,我知道她的手藝!」
聞人衿玉笑了笑,解釋道:「下午還有別的事。」
兩人又一來一回說了幾句,札仲明察覺聞人衿玉的情緒依舊是輕鬆愉悅的,也就沒有干涉什麼,默默等在一旁。
一陣突兀的轟鳴聲出現在前方的路口,一輛通體漆黑的警用車高駛來,然後停在了聞人衿玉的面前。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