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乡下里头的臭水沟!
没错,就是臭水沟散发出来的味道。
天色暗淡,越往下走视野就越发的狭窄,好在她自己是修行者,而覃舟又是走阴人,常年出没在这些阴暗无常的地方,所以两人都走得很顺畅,没有因为磕磕绊绊的路面摔倒或者有所停滞。
很快一座破旧的村落映入眼前,苏雪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那是天幕上留下的最后一缕残阳,在她走进这座村落之后,残阳最终还是消散了。
“这里是神都不良井。”
“不良井?”
“他们生的卑微,活的低贱,死的平淡。”
少年边走边说。
“这些人就住在神都底下,他们天天抬头都可以望见桥上走过的车马人影,但是这些人一辈子都无法离开不良井,因为他们生来就是如此。”
奴隶!
结合少年的话语,苏雪只想到了这么两个字。
“这里的人很杂,有妇人家里丢弃的丫鬟,有宫中犯了错的小太监,也有世代为奴的下人,还有很多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之人,他们只能躲在神都的角落,躲在圣人脚下这个看不见的地方。”
这里的房屋十分破旧,到处布满了蜘蛛网,老鼠爬,苍蝇飞,喝的是脏水,吃的是脏饭,睡的是脏榻。
他们的人生里灌满了肮脏与丑陋。
唯独一个人例外,就是这个少年。
黑衣少年与白裙少女的来到并没有引起洛阳井里这些人的注意,甚至没有谁的目光会往苏雪身上看。
他们已经习惯了低头,习惯了跪拜,习惯了不可言,不可问。
少年最终在不良井深处一座破旧的房屋门前停了下来,唯独这个地方,虽然破旧,但却门前屋后都很干净,甚至在门口上,还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刻着钻心刺骨般的四个大字:中元客栈。
推开客栈门,里面只有寥寥无几的两三张桌椅,桌椅之上并无碗筷,收银台上也只有一本破旧得发黄的账本和笔砚。
这似乎不是给人来吃饭的地方,因为它根本就没有厨房,更没有厨子。
如果说有,毫无疑问就是眼前的少年。
“这些椅子都是干净的,你随便坐,我知道你嫌弃不良井里的水不干净,所以就不给你沏茶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少年将身后背着的黑色大伞放在账台边上。
他随后拿出三根香,只是轻轻一吹,三根香便点着了。
他将三根香插在客栈的门口外一块石缝里,并将已经燃尽的三根香柱清理掉。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中元客栈,开张。”
少年站在客栈门口,对着空无一人的漆黑说了这么一句话。
夜已经黑透了,不良井里很快被无尽的黑暗灌满,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们点不起灯火,所以面对深沉的夜,只能靠睡眠来度过。
可是,寒冬已经来临,大雪将至,到那个时候,不良井里的人又该如何熬过这个可怕如噩梦般的冬天呢?
只见覃舟在账台上点起一根白蜡烛,这是不良井深夜里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