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财神爷也是爷啊!”
老倌收了林管家递来的一锭银子,稍微掂了掂,顿时眉开眼笑的将方泉一行人迎进来:
“放心住,大胆住,这里一年到头也没人来,想歇脚来这就对了——马儿都交给我,保证让它们吃得饱饱的!”
方泉对老倌的态度转变啧啧称奇,丁寒却是见怪不怪:“和你岳丈学着点,在外面你要么用脸开路,要么用钱开路,用拳头开路是最傻的!”
一行人入了驿站,里面果然看着有些旧了,甚至生了灰,不过他们都没嫌弃,出门在外,能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
小蝶去要了水和抹布,开始打扫房间和桌椅,韩花匠和小蕊也跟着一起。
林管家则和老倌攀谈起来,一口一个老哥的叫着,说着说着竟整上了两壶酒。
“你们从庆元县来啊!那里最近可不安生!改稻为桑闹得好大声势,隔壁几个县都跟着吃苦!”
方泉和林老爷听得都有些被吸引过来,他们在路上的时候,庆元县又出什么事了?
老倌虽然身在偏僻的驿站,但消息却是灵通,尤其是这附近的消息,谈起最近生的事也是唏嘘不已:
“那林家商行听说易了主,原本还算个厚道的,现在到处去贱买人家的田,嘿,你猜出价多少?一成都不到!”
“一成?!这和抢有什么区别?有谁肯卖?”林老爷忍不住插话。
老倌斜看他一眼,酌了口酒,笑道:“卖,怎么不卖!村子里遭盗匪,家家都死了人,稻苗全被踩了一遍,误了农时,没了劳力,不卖田怎么活?!”
“这,这!造孽啊。。。。。。”林老爷被惊得目瞪口呆,显然是没想到事情能做的这么绝!
“这还算好的,有的村头硬,找关系告到了县里去,请你们庆元县那个——应该是姓严吧,请那个严县令兵剿匪,好么,兵还没到,匪先到了!第二天那个村的人就没了一半,剩下一半又被征了徭役,说是去给皇上修宫殿!”
老倌夹几块花生米,砸吧嘴:“好好的一个村,竟这样没剩几个人,那群盗匪干脆不走了,就占那,他们倒成良民了!”
“你说,就这样,谁还敢不卖田?”
林老爷已经不忍听,他表情有些痛苦,只喃喃了一句:“这样做是要遭报应的。。。。。。”
“报应?可等着吧!”老倌不屑一顾,似乎已经司空见惯。
林管家连忙转移话题,问起了附近杏林村的特产,桌上氛围才渐渐轻快起来:
“这你算问对人了,我就是杏林村出来的!”
林老爷呆坐了一会,最后长叹一声,有些失魂落魄的上了楼,方泉也没有再听的心思,如果是穿越初期,他听到这些还会愤慨不已,甚至有点想打抱不平的想法。
但现在,他只会感慨一句:“人祸更胜于天灾,弱小就会被支配!”
这个时代的法则便是如此,方泉已经渐渐习惯。
方泉回到房间,没和林芸讲这些事,就算知道,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一夜无话,第二天,林老爷的兴致看着也不高,精神还有点萎靡,看着像是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希望杏林村的杏子能治愈他。”
方泉倒是睡一觉便释然了——既然无法改变,那也没必要去纠结。
顺便一提,杏林村的杏子确实还不错,就是不在时节,还有些酸涩,酸的让林老爷都落了几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