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杳的凤冠十分奢华,所以不戴红盖头了,大大方方炫耀,拜堂时,喜扇掩面。
“哥哥。”她遮了一下面庞,眼睛水色泛滥。
“嗯。”霍时渡波澜不惊。
“你没回答,美不美?”
“凑合。”
她不计较,“你俊。”
男人喉咙溢出一声笑,指二楼,“烤鸭。”
纪杳一懵。
蓦地,霍时渡挨近她,隔着薄薄的团扇,唇抵着唇。
她睁大眼。
“极美。”他笑意一泻而下。
中堂。
老夫人在主座,霍淮康夫妇在高堂。
一群喜婆围绕在四周。
“京哥儿像画中人似的。”保姆们调侃,“油头粉面,招女人。”
“阿姨,夸我,不夸她,挑拨离间是吧?”霍时渡佯装气愤,牵着纪杳,“杳祖宗才是画里人,我是金屋藏画的狂徒。”
哄堂大笑。
霍夫人恨铁不成钢,“以为他结了婚,更稳重了,没想到越来越没正形!”
停在中央,跪下。
喜婆捧了一碗饺子,纪杳刚要吃,霍时渡夺了勺子,啃了一口,吐了,“没熟。”
“胡闹!”老夫人啐骂。
霍夫人踢他,“什么没熟?是生的!”
“已经生了礼礼。”他振振有词,“多余吃饺子。”
霍时渡晓得,霍家盼孙女,李家盼儿孙兴旺。
可他不盼。
礼礼出生,杳儿疼得要死要活,废了半条命,他记得推出产房她憔悴虚弱的模样,不愿她疼第二次了。
大年初二,沈承瀚打电话拜年,提了这茬:权贵,豪门,哪家不是二胎三胎?沈、方两家老太爷膝下各有四房子女,抢着生孙辈,按‘人头’分割家产。李氏家族家大业大,孙辈一代不争气,只剩霍时渡延续香火了,生公子继承股份,生小姐上亿的陪嫁,不缺钱,不缺名,就缺骨肉。
霍时渡固执,“不生。”
“万一礼礼出意外——”沈承瀚话糙理不糙,“多一个孩子,李家多一个保障。”
“杳儿没了,生一窝孩子,没意义。”霍时渡仍旧固执,“我要杳儿。”
沈承瀚愣了。
高干子弟叛逆,但大事上,是服从家族的。至少沈家这边的圈子,凡是高嫁,即使男人不催,女人主动生。
钱家的公子在酒桌上讲:老婆可以另娶,男人有资本,年年做新郎,孩子才是血脉传承。
唯独霍时渡,妻大于子,妻大于孝义。
沈承瀚不由佩服他了。
霍夫人比沈太太、方太太霸道专横,霍时渡这一年如何熬的,熬出名分,熬出婚礼,熬垮了华家,绿了叶家,又扛住了祝卿安。。。圈里的子弟,没有这份谋略和勇气。
“新人敬茶——”喜婆捧了茶,给纪杳,她举过头顶,先敬了姑婆,再敬霍淮康夫妇。
“父亲,母亲。”纪杳磕头。
霍夫人心安理得喝茶,霍淮康匆匆弯腰,扶她,“杳儿,起来!地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