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在维也纳演出,因身体不适晕倒在了后台,周煦听闻,连夜赶到现场,在医院照看她一整夜。
云深特别感动。
她想着,如果今生注定不能嫁给爱情,那么,与周煦这样的人相敬如宾、相互关怀地共度余生,也是一种圆满。
可是,她到底是把将就这回事想得太过简单了。
两人正式交往后,周煦多次表态希望能和云深有更亲密的关系,可云深完全说服不了自己。
他牵一牵她的手,她都觉得像是被侵犯了,内心纠结至极。
不喜欢和喜欢,真的不止差一个“不”字,那相差的,可是十万八千里。
在周煦面前,她成了情绪阴晴不定的人,可周煦,依然对她表现出了理解和宽容。
这一点,又让他在她心中加分不少。
所以,当两方家长提出订婚,云深也没有那么排斥。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一定可以慢慢接纳周煦的。
哪里知道,这努力还未来得及正式开始,忽然出了这一档子事。
原来,周煦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并不是真的喜欢她,只是景泰出现了财务危机,他们一家觊觎海客那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所以他才在她身边,忍气吞声,一副非她不娶的执着姿态。
“你不是真的喜欢他就好。”滕颢松了一口气。
当他在饭局上听到周煦口出恶言,他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担心,他担心云深不但伤心还会伤情,现在知道云深对周煦没有情,那他就放心了。
“我不用你管我,也不用你为我打架。”云深比划着手语,又瞧了一眼滕颢脸上的伤,心有余悸,“你若再出点什么事情,该怎么办才好?”
“云深,我是死过一回的人,我出什么事情都无所谓,可你不能有事,我不让你在我这里受了委屈,又去别人那里再受一次。”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些话我也都忘了,你不用再提。”
“你说你忘了,或许是真忘了,或许只是为了宽慰我。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和你道歉,我想让你知道,那些曾经扎在你心上的刀子,也悉数扎在我心上。你痛,我比你更痛。云深,这些年,我真的一刻都忘不了你……”
云深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有,当然有意义!”滕颢倾身上前,“本来看你与周煦和和美美,我已经说服自己去祝福你了,可如今,我知道他不值得你托付终身,我……我……”
话说着说着,气势就弱了下去。
云深盯着滕颢,问他:“你什么?”
滕颢低头沉思了几秒,忽然,他一把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被子下,一身病号服,两条腿横在床上,看着与常人无异,但其实却已经再不能行走。
“我想问一问,我这样的人,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云深被这话吓了一跳。
“云深,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如果你心里没我,你不会这么晚还要赶来看我,你不会不看阮姐姐他们一眼,一进门只顾看我……”
云深被戳中心事,红着脸瞪他一眼,仿佛是在说他不要脸。
滕颢被她这样一瞪,反倒是笑了。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不要脸。是的,为了你,我可以不要脸。”滕颢深长地叹了一口气,“云深,这些年,我努力让所有人都觉得我已经摆脱了过去的阴影,觉得我过得越来越好了,可别人看到的,只是我想让他们看到的部分,其实我很自卑……我不喜欢有人看到我艰难地上下车,不喜欢有人帮我穿衣戴帽,更不喜欢让人觉得我生活无法自理……”
人前所有云淡风轻,不过都是假装而已。
所以,这些年,即使他对云深有千思万想,也一直不敢去找她。
这份不敢,差点导致他们又一次错过。
幸而上天垂怜,母亲保佑,他又得了一个机会,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轻易放弃。
“云深,现在只要你点头,只要你不嫌弃我,将来我就是以死相拼,也会用这副残破的身体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点委屈!我发誓!”
滕颢说得情真意切,而云深,早已泪流满面。
她愿意,她当然愿意啊!
眼前的人,可是自己十五六岁时就爱上了的少年啊,虽然少年经历世事,已不似当年那般意气风发,但幸运的是,他眼底依然有清辉,心中依然有热血,他变得成熟练达,温文稳重,更值得托付终身。
滕颢见云深点头,眼眶瞬间红了。
“过来。”他朝云深招招手,“别站得那么远。”
云深闻言,乖乖走到滕颢面前,却见他忽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落怀中。
他身上还飘着一股子膏药和消毒水的味道。
云深怕压到他打着石膏的胳膊,他却不管不顾地将她拥紧了,低头吻向她。
这个吻不似当初她踮脚那一下的蜻蜓点水,这个吻,深到了他们的骨子里。
两人小心翼翼又温柔地勾尝着彼此的美好,缠绵悱恻间,愈发确定彼此心意。
都说年少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不然这一生都会因为念念不忘而孤独,他们好幸运,惊艳了彼此青春的人,还能惊艳余生。
和解
滕颢和云深在一起了,起初任天海怎么也不愿同意,虽然他的云深也有缺陷,可在任天海的心里,云深就是最完美的,滕颢身陷轮椅,自然配不上云深。但为人父母永远斗不过子女,因为子女是身上最软的软肋。云深爱了,他又能奈她何?更何况,滕颢对云深,那是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