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客揉了揉眼,竟看到一个乞儿,拄着拐杖,跛着脚,踏着山间又软又塌的泥路,几下子就滑一般地上坡去了,转眼就是几丈,翻山越岭如寻常,直如奔跑。竟比他们三人走平坦的官道都还要快得多。
他怔地想再去看,但呼吸之间,那乞儿早就消失在山坡后,林里只剩风声。
同胖、老二客说起,他们也不以为然,取笑“这样的天气,还在山里跑刚下过几天的雨,山路连熊、彘走了都跌跤。人哪能有这等度还是个跛子你怕不是瞧见了山精。”
瘦客也疑心自己看花了眼,只得作罢,嘴里还嘟囔“分明是人”
而在他们前面的小山坡上,刘丑也停下了步子,惊奇地打量着自己这具躯体。
本以为是个跛子,即使柳、石二城相邻,也得有好几天才能走到石城。
没想到,适应之后,这身份卡出人意料的敏捷、轻灵。
即使在寻常人难以行走的、软泥沼泽般的山路,也能如履平地。拖着跛足,翻山越岭,健步如飞
本以为要走好几天的路,她从清晨出,取直径,直接翻山,到如今黄昏时分,一天就给赶完了,眼看前面就是石城五十公里路,甚至没觉得累,连口水都没喝。
她搜索记忆,记忆中的乞儿,又分明是个寻常的**凡胎。
难道是变成她的身份卡时,这躯壳生了什么异变还是被游戏公司做了什么手脚
管他呢,眼前暂时是好事有这好处,她营救主卡的成功率就更高了。
即使是这张灰卡副卡生了神奇的异变,但主卡可真的完全是她自己的身体啊总不能把自己的肉身留在李家,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样的遭遇。
之前,因为担忧自己切换身份卡的时候,主卡会不会突然昏迷,她还切换回去看过。
主卡“李小姐”在她切换身份卡期间,据那个叫小环的丫头口述,并无异常,只是什么话都不说,只吃饭、睡觉、解决生理问题,旁的时候,就躺在床上,双眼无神,一动不动,宛如偶人。……
主卡“李小姐”在她切换身份卡期间,据那个叫小环的丫头口述,并无异常,只是什么话都不说,只吃饭、睡觉、解决生理问题,旁的时候,就躺在床上,双眼无神,一动不动,宛如偶人。
这个游戏居然还有最基础的“系统托管”。
但根据描述,这个“托管状态”宛如梦游,只有最基本的解决生理问题的本能。一旦面对稍复杂的事态,就什么都做不了。
因此一路上,刘丑半点也不敢歇息,埋头狂奔,生怕在她赶路期间,主卡那面出了什么系统托管无法应对的异常情况。
所幸,紧赶慢赶,总算到了石城。
此时,太阳西沉,天已昏黄。照理,都快到关城门的时候了。出入的也该少。
但石城仍然洞开城门,甚至从城中到城外,挨挨挤挤的都是人,一排排,举着火把的,提着灯笼的,蜿蜒着橘红色的长龙。
热闹的场面,所有人都看向一个方向。
城中的中线大道上,正一顶接着一顶,朝着城外,抬来肩舆轿。
每轿都由前后各两,共四个青壮抬着。
轿上饰以结婚挂的红布,每舆都坐一穿嫁衣、披盖头的女子。
大路上站满了维持秩序的壮年男子,不许人们冲撞肩舆轿。
每辆轿旁都有执戟的护卫。
三客忙牵驴到一旁,伸着脖子也去看。
老客哎呦一声“可赶上了这热闹”
“什么热闹”
“河神娶亲的热闹啊”老客说。忽又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扭头去看,却只见人潮涌动,一下子把他往后一挤,根本没见着说话的人。
这时,胖客激动地拉了他一把“来了来了,花轿过来了”
老客便不再寻,也仰着脖子去看娘们。
在轿子经过他们时,人们便可清晰地听到,这些娘打扮的少女竟然在哭泣。泪珠打湿了衣襟,却无法擦拭。而嫁衣下,却有麻绳。她们的双手和双脚,竟然都是被捆住的。
当轿子经过人群时,人群中时不时就爆出一阵哭号。
有衣着褴褛的中年男女试图冲向轿子,嘴里喊着“我的儿啊”
都被两边的护卫拦住,刀戟一亮,只能停住步子,原地干嚎。
也有一两家不肯干休的,宁肯往刀上撞,也要去扑轿。都被拉了下去。
“真可怜。”见此,瘦客想起听说的石城传闻,顿时面露不忍,深深叹息。
胖客不以为然,甚至有点羡慕“装腔作势。石城可都是给够了这家人钱的。他们寻常嫁女儿,还远拿不到这个数呢可惜我既不是石城人,也没有姐妹、女儿。”
一旁站着的还有个长衫的青年读书人,看不下眼,嘴里嘀咕着“淫祀、淫祀”
他的同窗赶紧捂住他的嘴“三十年了,就你知道可怜要是被莱河水神听到,你家的地还要不要庇佑了连县太爷都不管,你一个县学生多什么嘴”
刘丑混迹人群中,游鱼似的,东听一嘴,西一听耳朵,才知道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