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昼坐的手术室外低着头闭紧了眼睛,从眼皮外透入的淡淡红光将他的颅骨烧得滚烫,少年进入手术室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呢?
对不起,没能见到你。
惊鸿波涛迎面打过来,将他重新打回那个无能为力的前世,那时的确思想上艰难,生活中也举步维艰处处受限,短短八个月倾尽了一生的爱恋,前世沈缘在电话里,究竟是和他怎么说的?他真的忘记了吗?
“普通人一生的追求,也只是好好活着而已了。”
他期待去做一个普通人,却没曾想到身为普通人是救不了自己心爱的少年的性命的,他那时甚至根本不了解沈缘是什么病症,或许那个时候,他也恰好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地方,所以潜意识里虽然知道是骗子,但依旧将他当做救命稻草。
但他没能救得了沈缘。
或许换一句话来说,他没来得及去挽救,当初所行走的一步一步全部错得离谱,一直到最后阴差阳错总是棋差一招,就差那么一点……秦昼其实不是愧疚,因为如果再回到前世那个时候,他依旧会选择自己想走的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是为自己活的。
沈缘说只要他前世那十多万,就真的只要了那么一些,他没有贪多,这可能就是他所差的那些手术费用,秦昼再想打过去剩余的钱时,对方已经杳无音信,无法寻找。
如果……如果早一些,再早一些。
但是晚了一点……
秦昼捂住自己的眼睛,感受着汹涌酸涩自瞳孔中流出来,重生一次他选择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道路,才现这条路其实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痛苦煎熬,或许就像沈缘前世所说的那样——普通人活着就好了。
他愿意死在自由的路上,乘着满身疲惫走向远方,但这种生活的方式救不了自己心爱的人,沈缘如果出事,才是真正让他痛苦煎熬的。
秦昼坐在外面很久,久到手术室的灯已经熄灭,他抬头站起身来,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了一下,一条长长的信息送达至对面。
从此再也没有束缚了。
……
……
春去冬来,又是一场大雪。
沈缘戴着手套蹲在院子里用小铁铲子把层层厚雪堆起来,弄成了一个矮矮的小包,三年过去,少年似乎更加长开了一些,脸颊处不再像之前那般瘦弱,反而已经可以揪起来一点软软的肉了,被围巾遮挡的下巴处也稍稍圆了一点,只有那双眼睛还像他十九岁时那样。
“别碰。”
沈缘刚一探手想要去摸雪,一只手将他拽了回来,他不服气地再次出击,眼看着手指就差一寸便可以触碰到那团白乎乎的雪球,秦昼再次握住他的手腕拽回来:“不要玩,多凉。”
“感冒了难受的是你。”
沈缘看着他弯起眼睛:“那我喝药你也要跟着我喝呀!”
秦昼屈指轻轻弹了下他的脑袋:“不是一直都这样?圆圆喝了我就喝,你吃的什么药我没吃过?”
带助眠效果那几个,刚开始吃了还犯困,现在可能是他的身体产生了抗药性,早就没什么感觉了,是药三分毒这句话在他的身体上根本不存在反应,更别提是不良反应了,秦昼恨不得能把自己的体质分给沈缘一半才行。
眼见着面前少年又要偷偷摸摸地去碰地上的雪团,秦昼单臂搂住他的腰,一把将人抱起来裹进自己的外衣中,把他的手搁进自己怀里暖着:“你摸摸你手多凉?”
沈缘在大衣里头探出毛茸茸的脑袋:“不凉,是你自己太热了。”
“行吧,是我热。”秦昼没有反驳,转而从口袋里拿出一枚什么东西,随意地套在了少年的无名指上,沈缘掀开外衣来对着光看了看,现这是一枚水蓝颜色的钻戒,少年一手撑着外衣,一边将另一只手抬起来给秦昼看:“好漂亮。”
秦昼将他抱进屋子里,搁到厚厚的毯子上面,又叫人给拿来了一些软糖放到他身边备着:“圆圆喜欢吗?”
沈缘张开手指又合上,对着光看了好一会儿,得寸进尺得要求道:“还想要其他颜色的,可以搭不同的衣服穿。”
秦昼:“……”
他从口袋里摸出来好几个盒子,打开来放到沈缘的面前展示给他看:“你怎么知道我做了很多颜色的戒指?是不是听林星承说了?他偷偷告诉你的?”
“我自己听到的……”
沈缘的眼睛弯成月牙儿,上身一歪就窝进了男人的怀里,少年如今全身上下金尊玉贵,连每一根睫毛都精致,脖子上的青玉坠子随着他的划落到衣裳外面,秦昼伸手将它塞回去拍了拍,转而把沈缘抱起来放到他膝间紧紧搂住:“怎么听到的?什么时候?”
沈缘的侧脸贴着秦昼的胸膛蹭了蹭,低声道:“就是上次你要我穿短裙的时候,你给林总语音,其实我听到了,你太凶了……你咬我……还用领带绑我的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