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君,快些出来!赵衙役来送喜报了!”。
他同云胡对视了一眼,连忙起身,整了整衣襟推开门。
“赵某先行恭喜谢公子了,奉县衙大人的命令,特来给谢公子送喜报,您此番去院试,中了秀才,还得了案之位呢!”。赵衙役喜着脸,冲着谢见君躬身行礼。
谢见君微微一怔,连忙将赵衙役托住,回神冲着云胡使了个眼色。云胡会意,小跑着进了卧房,没多时,手里握着个红纸包,悄悄地递给他。
他将这提前准备好的包着碎银子的红纸递给赵衙役,“一点心意,天儿热,请几位衙役大哥吃杯酒,还望您们莫要嫌弃。”。这是许褚提前叮嘱过的,甭管有没有喜报,都得将这礼节备好。
赵衙役推脱了两句,就将红纸包接了过来,脸上的笑意更甚,“能吃到谢案的酒,实乃我等之荣幸。只此次前来,除了给您送喜报,还有县令大人赏赐的二十两银子,您且一并收下,待三日后,县令大人在县衙为您摆宴庆贺,到时谢案可挟家中内子一道儿前往。”
“还请赵大哥帮忙回了县令大人的话,三日后,学生谢见君定然会挟内子前去赴宴。”,谢见君躬身作揖,随后将衙役送走。
不出半日,他中了秀才,还得了案之位的事儿,便已然在村子里传开了。
“那谢家小子当真了不得,这才读了几年书,就中了秀才!”
“光是赏赐,大老爷就给了二十两呢!”
“这县老爷要请谢见君下馆子,还让他将云胡那个结巴一并带着呢。”
……
村子里炸了锅。
现下,谁也不敢再称为谢见君为“谢家傻子”,也不敢再说云胡“命格硬”,人家如今,可是实打实的秀才夫郎,连县老爷都是要高看一眼的,还专门说要见他哩。
有半大小子的人家,心思都活络起来,满打满算,这谢家小子统共也就读了三年书就中了秀才,若是自己小子也能奔出个前路来,那祖坟可都得冒青烟。
一时之间,许褚家的门坎儿几乎都要踏破了。
得知自己中了案后,谢见君来不及高兴,立时就提上几吊腊肉和两瓶好酒,去了村中南边小院。
不等许褚迎他进门,便先跪地磕了三个头。
“得先生当年提点,才有了学生今日的成绩,先生虽一直未收我为徒,但明师之恩,诚为过于天地,重于父母多矣。”。
“快些起来,你如今已是秀才之身,连知县大人都不须得行跪拜之礼,可是要折煞老夫!”,许褚热泪盈眶,忙拉扯着将他扶了起来,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底还是你自己勤勉好学,现今得偿所愿罢了,我之于你,不曾有什么恩情,言重了”。
谢见君心中酸涩不已,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躬身行礼,良久才起身。
许褚问起他今后作何打算,他便诚恳说自己还会继续往上考。
诚然秀才身份固然重要,不须得服徭役,每个月还可以领一两膏火银和三十升大米,即便不寻旁的活计,养活一家老小还是绰绰有余,但谢见君志不在此。
《儒林外史》中,范进考中秀才时,他那老丈人胡屠户都不曾把他放在眼里。
赶考借盘缠时,被胡屠户一口啐在脸上,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嘲弄他尖嘴猴腮,痴心妄想要中那举人老爷。
可当范进后来中了举人,胡屠户立马就变了脸色,低三下四谄媚地称他为“贤婿老爷”,还说他才学又高,品貌又好,就连扇了他一巴掌,自己都惴惴不安了好些时日。
如此看来,古时的秀才并没有太高的社会地位,他虽不图做官,但也想让云胡和满崽能过得更好。
况且,他看得出来,自打他考中了童生,村里人对云胡的态度都明显好了起来。
许褚对他想继续科考的决定并不意外,但因着自己也不过是个秀才,已然没有旁的可以教给他了,便劝说他去镇子上的书院读书,他案的身份,书院会特例招收。
谢见君一时没有答应,只说自己考虑一下,但还是感念许褚这三年来的教诲。
老牧家两口子还是从旁个人嘴里知道这个事儿的,自打谢见君考中了秀才,他们俩可没少被村里人明里暗里地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