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衛畢恭畢敬磕頭單膝下跪,「大人要卑職打聽的東西有著落了。」
「念。」
「宋五生母原是柳州一代,因逢荒年家中養不起閨女便將出生不足一月的宋五拋在柳州同燕京的交界處。張媽媽本名張梅,商戶之女,年過十八後同家裡決裂獨自來京。於慶澄年間撿到宋五,便帶入百景園中當半個女兒養大。如今百景園的五個女孩大抵都是這般出身。只是宋五近日有些古怪,她小半月前與人衝突磕壞了頭,再次醒來記憶全無,且性情大變。從前的宋五大大咧咧不喜文書,如今宋五行為舉止帶有書香氣。「
說罷,暗衛目露殺機,「卑職懷疑此女早已不是宋五,真正的宋五恐怕命喪黃泉。只是不知是哪方勢力特培養出位和宋五外形一般無二的人接近大人,又不知所圖為何。」
謝硯書寬大的衣袖隨風鼓舞,他面無波瀾轉動著食指上的玉扳指,「燕京有此能耐的人不多。」
「大人,那我們是否要直接控制住宋五?」暗衛朝脖子比劃一下。
謝硯書卻淡淡擺手,「戲台子搭好,不看豈非可惜。」
暗衛瞬間明了這其中的關竅。宋大小姐同謝大人的關係知之者甚少,此人能切中要害,保不齊手裡還捏著有關宋大小姐的其他東西。謝大人是要引蛇出洞,以絕後患。
宋五能力不錯,可惜跟錯主子,如此美人只能落得個死無全屍是下場。
驅散走那些雜念,暗衛低聲補充,「前些日子林家的事吐乾淨了,是林家二子所為,宮內杜貴妃恐怕真不知情。」
良久,他卻未等到謝大人的回應,心中似有不解,他微抬眸,對上張失神的臉。
「大人?」
「你說天楚河的花燈好看麼?」傍晚的聲音輕飄飄,似晃悠的蘆葦。
暗衛一時間不知為何會有此一問,只得硬著頭皮道,「自然好看。」要不然大人何以年年都來,且一看就是一整場。
最後一隻花燈也飄離開天楚河,那滿目的煙色忽就黯淡下去,瞧不見身前人的神情。
暗衛在黑暗中隱約聽到謝大人說退下的聲音,他無聲無息起身後撤。
沒有旁人的服侍,謝硯書默默站了片刻,修長的手指攏起披風,一個人行至車輿前。
他挑起車簾,一眼看到裡面捏著糖人笑得不亦樂乎的謝允廷。謝硯書的周身兀的就柔下來,他示意琉璃退下,撩起下擺大步跨上車。
「玩得開心麼?」謝硯書抽出側閣內乾淨的軟帕替謝硯書擦擦黏糊糊的手掌。
謝允廷滿足地點點頭,伸出舌尖小小舔舔糖人,他習慣性地鑽進謝硯書的臂膀內,「爹爹,方才我纏著琉璃姐姐問她許了什麼願,她說想在明年替母親買處宅院。」說罷,他眨著眼睛,圓圓的腦袋歪著,「爹爹又許了什麼願呢?」
謝硯書替他擦發的動作微僵,復輕輕捏住軟帕,目光悠遠而複雜,「我許,能同你娘親有再次的一面。」
「娘親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所以爹爹和我都想娘親能回家。」
「嗯。她本就是世上最好的。"
「難怪爹爹這麼喜歡娘親!」
「小滿。」謝硯書無奈地接過他手裡晃蕩得快落下來的糖人,「小孩子少說喜不喜歡的。」
「不嘛。」謝允廷吹吹另一隻手的風車,歇口氣道,「反正娘親也喜歡爹爹,不是麼!」
咔嚓一下,那晶瑩剔透的糖人叫人捏碎道紋,謝硯書眸里光影浮沉,默不作聲。
姻緣
宋錦安一瘸一拐邁進百景園時,正看到張媽媽坐在圓桌邊磕瓜子。
她掃眼宋錦安的腿,吐出瓜子皮,「宋五留下,其他人先回房。」
得了這句話,其餘人立馬散開。
宋錦安乖覺坐下,替張媽媽沏碗茶,「媽媽找我有甚麼事?」
「方才你同靖兒應當聊了下罷。」張媽媽眼角瞥向張公子離去的方向。
宋錦安尷尬一笑,「是和張公子隨意聊了聊。」
「隨意?」張媽媽冷哼一聲,「你瞞得了我?」
她一把推開瓜子盤,「我都是過來人了,那日你出門靖兒的眼睛便直了。我知曉他是個什麼心思,自也知曉你是什麼心思。」
「媽媽。」宋錦安咬著唇,她能客客氣氣同張公子講話就是因著張媽媽的緣故,她不想叫人家生了嫌隙。
「你替我操心上了是不是!」張媽媽沒好氣彈一下她腦門,「靖兒原是有個妻子的,奈何三年無所出便叫那張家不分青紅皂白地害死。現下老家那頭沒人家敢送女兒進去,他此番進京求學也是想在外地討個媳婦。我留他住宿,不過給他幾分臉面,但他若敢動這些心思到你頭上我是決計不答應的!」
宋錦安怔怔,難怪那張公子不想著家中做主,非千里迢迢來燕京娶妻。
「此事你不必管,往後別見他,再過三日我就將他趕走。」張媽媽拍案定論,怒其不爭地又瞪一眼宋錦安,「說道這,你都年過十七了,還嫁不嫁人!難不成你們五個打算吃光我的家底?」
宋錦安好笑地彎彎杏眼,「我是最小的,媽媽要催也該去催催香菱。」
「香菱那丫頭你不必操心,我瞧著她和對門的朱小子有點意思。」
這下輪到宋錦安傻眼,她半響沒發出聲音。
張媽媽捏起粒瓜子,慢條斯理磕去皮,「你在謝府逛了這麼久也沒個看對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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