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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回了屋子,林如海便拉了贾敏的时候仔细查看,但见她右手的虎口处和手背都被烫红了一片。
“让我瞧瞧你的手如何了?!”
今日这茶必定是有人作怪,前世的茶水虽然也是洒了些,贾敏至多只能算是湿了手,那水不如今日这般滚烫。
“无妨,没什么大事,也未曾烫伤,只是茶水比往日略烫些罢了。”
说到此贾敏却是笑得苍凉。
“老爷恐怕也不记得了,我第一次嫁给你的时候,也是洒了茶水,只是那一日的茶水不如今日滚烫罢了。”
那一件事林如海还当真忘了干净,可今日之举?
林如海又不是蠢的,自然知道母亲的意思。当婆母的看媳妇难免要严苛一些,这便是所谓的下马威了。
“我先前竟是不知道。”
林如海捧了妻子的手,心疼的吹了吹被妻子手上烫红的那一处。
前世的林如海混迹官场,后院都是贾敏在打点,若不是与妻子的魂魄在贾府里漂泊多年,见多了后院琐事,他也不知后院之中的女子生存如此不易。
后院之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比之官场亦是不遑多让。
见方才的冰块化了大半,已是在水晶盏中融成一滩冰水,他取了帕子蘸了冰水,给贾敏敷上。
“看来今天这冰取了,还是真有好些用处!”林如海自嘲道。
贾敏见林如海对自己这般呵护,心下十分动容,但如今却也不是她同夫君撒娇的时候,与林如海商量。
“我知老爷昨夜一夜没睡必然劳累。只是今日还望老爷同往常一般到书房读书。我昨夜那般……恐惹了父亲和母亲不快,若再耽搁了你进学,这府上怕更有得说了。”
贾敏晓得林家二老最是看重儿子的学业,对林如海寄予厚望,前世她便是借着关怀丈夫学业,每日为林如海做药膳,赢得了林母的好感。
“夫人不必忧心,我去便是,你且在屋中好生休息。”
林如海与贾敏夫妻那么些年岁,早已心意相通,立时就领会了妻子意图,让贾敏安心歇着,他这就去书斋读书。
林家的丫鬟们见大爷就算新婚,也刻苦进学,自然是在他跟前说了许多好听话,很是奉承了一番。只可惜这样的言语在林如海听来,心里也起不了什么波澜,他并未理会几个丫鬟一眼,径直进了自己的书房。
这个地方这些年格局并未怎么变化,今日见了尚在人家的父母,林如海原以为自己定百感交集、情难自禁。
毕竟林家二老前世便走的早,在这世间也没有多少日子了,不知是不是在林府里见惯了生离死别,他今日却出乎意料的淡然。也有可能是前世无论是林父还是林母,皆尽了为子之责,侍奉汤药,守孝多年,心中无愧。
若说还有什么能让他揪心的,便是自己多年之后才会降生于世的女儿了。
林如海说是温书,实则也同贾敏说的一样,不过到书房里学一学样子。
百无聊赖之间,便抬眼望着园子中的熟悉的风光,苏州的园林比之京中的要婉约,亭台错落,回廊曲折,假山堆叠。黛玉记事之时,林如海在扬州为官,扬州那园子,与林家祖宅,自是不能相比。
只可惜黛玉幼时多病,不便带着她奔波,直到林如海撒手人寰,黛玉竟是从未来过祖宅一次。
大观园是修得有些模样,可是比之他林家累世之功精心造出的园子,匠气有余,韵味却是不足。况且修葺大观园所花的银钱,大部分都是他林家的家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