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神的意识又混乱了。
戚长敛的声音忽远忽近,他恍惚间好像置身在冰窖里,只有怀里的人是暖和的。
这样的错觉使他回到两个月前的那场雪地,听6穿原说,贺兰破独自在丘墟找了七天才找到他,把他救出来以后脱光了衣裳全裹在他身上,回程的路途中,贺兰破抱着他,从始至终都没动一下。
他抬起手,回抱住身前的人,喃喃道:“小鱼。”
“小鱼?”戚长敛垂目,“十几年前那个孩子?你想起来了?”
他捧起祝神的脸,指腹反复擦拭祝神的眼皮,迫使祝神睁眼。
“你想起多少了?”戚长敛的目光略微兴奋,“想起我了?对,对……你都要把心还我了,自然是想起我了!你想起了多少?嗯?十岁以前的事,也想起来了?”
最后一句话让祝神骤然清醒,他将视线凝到戚长敛脸上,看了许久。
接着他缓缓抽出手,给了对方一个响亮的耳光。
戚长敛被打得别过头,祝神的指印在他脸上微微浮现,他的神色却更亢奋:“你真的想起来了……你真的想起来了。”
他扭过头抱着祝神一遍一遍地说:“我是师父啊,祝神,我是师父。”
他又按着祝神的头,不住去亲吻祝神的顶:“别害怕,那些人,我们全都杀死了。我帮你杀的。”
祝神打完那一巴掌算是用完了力气,被戚长敛圈在怀里如何搓揉都无动于衷,等缓过了一口气,他才问:“为什么?”
戚长敛没听清:“嗯?”
“我问你为什么。”祝神靠在他肩上,连抬头的姿势都懒得做,只望着雪地低低地问,“为什么非要让我想起来?”
“嗯……”戚长敛仰起下巴,放在祝神头顶,观望着漫天的大雪,“因为我现,比起让你恨着我,我更怕你忘了我。”
他拂去祝神丝上的雪:“你知道两个月前我把你带走,圈在帝江锁下,你强装镇定跟我斡旋,穿一身扎眼的碧色衣裳,还笑着问我是谁的样子,有多可怕吗€€€€你才不会对我笑,你那是完全忘了我啊。”
说着他低头掀开祝神的披风看了看:“唔,今天穿的也是这个颜色,我不喜欢。”
戚长敛把双手放在祝神后背,攥住祝神的衣服,往两侧扯开。
“刺啦”一声,祝神的一身昂贵的绸缎被撕成了两半。
祝神突然用尽全力将戚长敛从身上推开,紧了紧披风领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这会儿药效正在散,他强撑着起身,血气上涌,耳朵和鼻下悄无声息冒出几行鲜血。
祝神感觉到人中温热,也无心去管,只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最后看一眼戚长敛:“我会杀了你的。”
他转身,步履蹒跚地往回走。没走出两步,两眼黑,咚的一声栽进雪地。
戚长敛叹了口气,拍拍手起来,走过去把人翻面,擦赶紧祝神脸上的雪,一把将他拦腰抱起,径直走出林子。
雪停了,容晖和刘云站在原地焦急地等待着。
远远地瞅见一个高大英俊的黑衣男子抱着祝神走来,二人赶忙上前。
“二爷!”
那黑衣男子听了这称呼,一副讶然神色:“这是你们……二爷?”
“是!”容晖伸手欲接,可对方没有递过来的意思,他只能一面干着急一面道,“阁下是……”
“噢。”那人见状便把祝神塞进他们怀里,笑道,“我是这山上的猎户,刚出来打猎就下了雪,回去路上碰见这小公子一个人倒在雪地里,便照着他来时的脚印碰碰运气,没成想真遇见了人。”
容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想着赶紧把人抱回车里。
刘云使了个眼色,容晖便赶紧点头,扭身就钻进车厢安置祝神去了。
“多谢阁下救我们一命。”刘云从身上取下一袋碎银,“小小谢礼,不成敬意。待二爷醒来,我等必定再提重礼道谢。不知阁下尊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