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书都是关于一种极其罕见的天眼。」莫笙往前翻回到某一页,指着上头工整的毛笔字,「叫观业,又称明眼。」
「关……关什么?」唐迎乐歪着头努力辨认那段文字,又想起石墙上那梵文的含意,总算意会过来,「观业,观是观看,业是业力,这是说我的眼睛能观看业力?」
哇靠!听起来就很op!
「那要怎么看?」他眨了眨眼,努力揪着连在两人之间那根光的线瞧,差点看成了斗鸡眼,「就……只是线而已啊。」
莫笙摇了摇头,「这本没解释,但有提到,我们天机门的祖师爷就是天生明眼,能追溯世间因果,并以此查明了不少阴阳冤案。」
说着,他就又翻到另一页。
「这里写到,每当世间因果受到外力干涉错乱失常,导致大灾将至时,天地便会生出一股意识降生在世上,以明眼观业,查明因果,拨乱反正。」莫笙目光一亮,看向唐迎乐笑道:「难怪太师父会急着收你为徒。」
唐迎乐一愣,「他一直在寻找观业明眼?」
「缘未到,不入天机。」莫笙重复了遍祖上流传的那句话,「能观业,才能知天机,天机门是因祖师爷而来,祖师爷走了,天机门自然也没有现世的必要,才会低调隐世,直到太师父现了你。」 不知是想到什么,莫笙看着他的眼眸光彩更盛,像是看见了希望,「魏闻之以邪术换命改因果,不就是世间因果受到外力干涉错乱失常吗?果然!钟正,这场劫难只有你能解,难怪他们会……」
说到一半,莫笙像被什么阻挠了一样,忽然卡了下词,才接下去说:「难怪太师父会急着收你为徒。」
唐迎乐也卡了卡,「这话你好像说重复了。」
而且前后逻辑不通啊,明明是白道遇见钟正在先,魏闻之被现在台湾搞事在后,怎么莫笙会把前后因果顺序说颠倒了?
「有吗?」莫笙一脸无辜,彷彿失掉了一段记忆。
唐迎乐瞪着对方,感觉这失忆失得很眼熟,但此时天眼尚未关闭,他却没见到怪手出没,便无法肯定这到底是npc出bug,还是对方有意反覆台词,又或是天眼失控得狂野,只顾着给他看「天罗地网」没空给他看怪手。
莫笙似乎没察觉他的怀疑,逕自又翻了几本手札,大致推敲出一个结论——寻找观业明眼是歷代掌门的机密使命,偏偏太师父失踪得突然,没能与归山子完成交接仪式,因此这机密就这么被封在墙后,更别提辟邪玉石的真正用处。
看来天机门的存在并不简单。
唐迎乐听完忍不住吐槽:「别说我就是祖师爷转世啊,一代代的传承玉石就是为了把祖师爷找回来,哈哈哈!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个老梗,太落伍啦!」
莫笙顿时神情很谜,「祖师爷?」
唐迎乐立刻闭上嘴。
这个徒孙孙孙孙x祖师爷转世的年下攻配对,虽然在二次元颇香,他平时擼文也很爱吃,但他个人真的承受不起!
为了能研究出唐迎乐眼中的线如何能窥视因果,莫笙决定将这些书研究透彻,儘管书中用词晦涩难懂,但好在有后人批註,也不算寸步难行。
等离开宝库时,时间也晚了,莫笙提议留下过夜。
「可是……」唐迎乐有点小羞涩,「我没带换洗衣物。」
莫笙又抬眼看了下唐迎乐的头顶,嘴角一抿,目光也流露出一丝羞涩,然后低咳说出每段恋爱关係都必须要有的标准答案,「可以穿我的。」
唐迎乐小脸一红,脑海又滚滚而起,可谓是黄河后浪推前浪,前浪就要浪出一个「穿男碰友的内裤然后嘻嘻嘻」的小花,却听莫笙又迟疑地说:「但尺寸可能太大,要不还是穿我师父的?」
「……」
前浪死在沙滩上。
谁要穿老大叔的四角裤啦?
幸好莫笙很有眼力,一见唐迎乐目露杀气,便迅回屋里翻箱倒柜,挖出一件以前不小心买错尺寸的新内裤,还不忘力挽狂澜地深情喊话,「想来当初会买错,就是命中注定为你而买的吧。」
矮鹅,好狗血、好俗烂喔!
唐迎乐一脸不屑地接过内裤,嘴角却不听话地微微上扬。
洗完澡,他穿着略为宽大的t恤和棉裤,依莫笙先前的指引来到练功室。他推开纸糊的拉门,就望见一大片落地窗,窗外正对着缀满星点的幽湖,一轮明月落在湖面波光粼粼,映出层峦树影,确实是清心静气的好地方。
微凉的夜风鑽入气窗,吹来山林的气息,他走进房内深吸口气,排除所有杂念后,便在座垫上盘腿而坐,开始每晚的睡前修炼。
山中灵气充沛,又是祖师爷的飞升之地,残留了巨大的能量,能令修炼事半功倍。他几番吐纳后,现浑身一阵清爽,彷彿所有浊气都被排出体外,气息变得顺畅不已,对于外界的感知也更加灵敏了,就越加感到神奇。
难怪天机门要封山,这么好的灵山宝地要是被人类开垦破坏就太可惜了。
他睁开眼,现霸佔视野一天的线条终于消失了,眼前正坐着闭目冥想的青年。他用尚未关上的天眼一一描绘对方真实的面容,渐渐地,痴迷的目光黯下,一颗沉迷情爱的脑袋也总算恢復了理智。
老实说,他觉得自己有点狡猾,既享受莫笙对他的好,又纠结对方喜欢的不是自己,无法拒绝两人的亲密行为,却也不敢全盘接受这段感情,更不知道自己在故事结束后,是会取代钟正留在这里还是会离开。
每天就这么担心着也期待着,一边告诉自己,身为一个工具人,曾经拥有过就算了,一边又贪恋着美梦,不甘心就这么拱手让人,真的是…… 他叹了口气,把身子一歪,就像一颗洩了气的皮球,瘫倒在一尘不染的木板地上两眼放空,原地自闭,同时在脑海里胡乱呼唤一去不復返的系统,看有没有可能让对方想起被遗忘的自己,好心给点回应。
可惜,回应是有,但不是脑补中的那个统。
「不开心?」
唐迎乐回过神,见莫笙目光沉静地望着自己,也不知偷偷观察他多久了,便扯了个笑容,「没有呀,只是觉得躺着挺舒服的。」
他说着就要爬起来,却见莫笙俯过身来,就将他压在地板上亲吻。他胸口一跳,想起昨晚中断的情事,不由闭上眼,沉浸在对方排山倒海的浓烈温度中。
气息交融,心跳逐渐同步。
灼热的吻在柔软的肌肤上轻缓游移,唐迎乐仰着脖子抱紧莫笙,半瞇着眼看向窗外朦胧的湖影,任由近乎空白的意识在汪洋中飘盪。
直到,耳边响起一声呼唤。
「钟正。」
满含情慾的低哑嗓音,吐出陌生又熟捻的名字,唐迎乐神智一晃,如被一道雷电贯穿脑海,回盪着许多声音,那声音有男有女,有年轻也有沧桑,忽而高扬,忽而沉痛,似掺杂了所有喜怒哀乐,声声呼唤着钟正的名。
就那么一个剎那,他几乎要开口回应那些呼唤。
不!不对!他不是钟正!
唐迎乐心中一惊,下意识推开身上的人,所有旖旎瞬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