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昏迷中无意识将盐水喝下,不知喝了多少杯后,忽然俯身趴大口呕吐,更为难闻的味道哗啦哗啦洒了一地。
女孩却像没闻到一般,安静地等她吐完,然后继续喂。
不知道过了多久,救护车终于停在了楼下,有人上来抬走了女人,女孩也跟着一起走了,只留下仍然满脸惊恐的大爷,晃晃悠悠走出大敞着的门。
6白天坐在急诊室的门外,冰冷的长椅包裹了她的身躯,夺取着她体内的热气,又或许早就没有热气了。
她垂眼看着自己的鞋,那上面还落了一些呕吐物,于是她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将脏东西擦掉。
然后继续无神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狭长空旷的走廊。
好冷,她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醒来时,是被医生摇醒的,医生白大褂穿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此时那眼睛不自觉地带了怜意。
“小姑娘,你是病人家属吗?”
6白天从长椅上站起来,扶着麻的腿点头。
“那是你妈妈吧?还好及时洗了胃,药物又刚吞下不久,所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等会儿推到病房挂水,要住院观察几天,你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医生递给6白天几张单子,说话很温柔。
“谢谢医生。”6白天轻声说,她看着单子上高额的数字,步伐顿了顿,还是朝前走去。
医生看着她的背影,没忍心又开口:“姑娘。”
她哒哒哒走过来:“你妈妈这个状态,持续多久了?”
“很多年了。”6白天回答。
“她这个病,得及早进行干预,如果条件好可以送疗养院或者住院治疗。”医生看着6白天身上洗得白的衣服,“如果实在没有条件,也最好有人陪着,随时叮嘱她吃药。”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6白天冲着医生鞠了个躬,又转过身离开。
医生看着女孩单薄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见惯了世态炎凉,但每次看到这样麻绳专挑细处断的事,还是忍不住有所触动。
6白天办好住院手续缴了费,银行卡里的余额已经所剩无几,她又买了些吃的来到病房,拥挤的病房中,女人昏昏沉沉地躺在被子里。
她拉上了帘子,拿出一个苹果来削,削着削着想起刚洗了胃还不能吃东西,又将水果放下。
走神地望着苍白的病床,听着病床外其他家属聊天的声音。
女人半睁开了眼睛,她似乎还沉溺在昏眩中,隐约看见6白天的脸,伸出手想摸,但也只是稍微动了动手指。
6白天没有动,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昨天参加了校庆。”她忽然开口,“你猜我是什么?”
“主持人。我第一次站在那么大的舞台上,但是一点都没有出错。”6白天在笑,她看了眼女人青筋交错的手背上,插着的针头,“你看。”
她拿出手机,找出官网上的一张有她的照片,举在女人眼前。
照片上的她仰头看着无人机,光洒在脸上,挂满裙摆。
像灰姑娘体验了一日公主。
女人开始流泪,她的嗓子受了太多刺激不出声音,咿咿呀呀地哭。
模糊地说着对不起。
“我知道你趁着周末吃药,就是想或许我会回来,你也在犹豫。”6白天也抹了把眼泪,“但我差点就不会回来了。”
“如果彤彤没有生病,你就真的死了。”6白天趴在床尾,小声呜咽,“我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