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寒衣是不是说,今天天气不好来着?
弋戈细细回想,这一整天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哪有半点“天气不好”的样子?
“蒋寒衣。”弋戈咳了声,叫人。
“嗯?”蒋寒衣个高,拿着酒精喷雾连厨房顶柜里都没放过,一通扫射,头也没回。
弋戈看见他抬起手臂时露出半截劲瘦的腰,忽然笑了笑。
“没什么。”
*
晚饭两人简单煮了个面,蒋寒衣下的厨。吃完弋戈主动请缨要洗碗,推蒋寒衣先去洗澡,别占用她的黄金时间。
蒋寒衣见她拿手试水温,指尖被还未热起来的水流冲着,很快变得通红。他看不下去,抽了张纸,把她的手抓过来擦干净了,把人往外推,“我洗,你去待着。”
弋戈抱臂,倚坐在流理台上,“你这样不行,合理分配劳动才能实现恋情的可持续发展。”
蒋寒衣笑道:“你放心,以后肯定有你劳动的机会。我这不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么,当然得多干点活。”
弋戈还要争辩什么,蒋寒衣却没耐心,举起两只湿漉漉的手来,威胁她:“走不走?不走我滋你水了啊。”
“……”
“玩儿去。”蒋寒衣温声道,“或者抓紧你的黄金时间洗澡,我怕我先用浴室把东西放乱了你不习惯。”
弋戈最终还是磨不过他,乖乖地离开厨房。
弋戈家只有一个卧室,客房的位置被她改造成了书房。洗完澡出来,弋戈听见客厅里蒋寒衣和中秋玩闹的声音,斟酌了一下,没露面,在过道里喊了句“我睡啦”,便径直回了房间。
蒋寒衣的声音迟了几秒,才回一句:“…好。”
弋戈不着急,吹完头发靠在床边悠闲地看了好一会儿书,直到听见隔壁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才竖起耳朵来。
十几分钟后水声停止,浴室门被打开,弋戈听见蒋寒衣犹疑的步伐踱到门口,又静了一会儿,门口才传来敲门声。
“进。”弋戈漫不经心地道。
蒋寒衣手里抓着她新拆的粉色毛巾,不太自然地开口问:“…我,睡哪?”
弋戈故作苦恼地想了想,安静的半分钟里,简直将蒋寒衣的心都吊到了嗓子口。
等她开口,话说得却十分直白:“你煞费苦心地被隔离在我家,是因为对我的沙发特别有感情吗?”
弋戈笑眯眯的,蒋寒衣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原来早就看出来了。
蒋寒衣没说话,默默地擦着头发,默默地走到另一侧床边,再默默地掀起被子坐进去。
“…我睡觉应该不打呼也不乱动,但要是我吵到你,你记得直接叫醒我。”蒋寒衣特别认真地交代自己的睡眠习惯。
哪怕他的语气和他的身体一样,僵得快成标本了。
“好巧哦,我也不打呼、不磨牙、不乱动。”弋戈掰着指头数,“那你说我俩睡觉,是不是到第二天早上被子都没条褶,铺都不用铺了?”
“…不至于。”
弋戈手头的小说还有十几页就能揭晓凶手是谁,她心里有个猜测,便忍不住要看下去,也没再逗蒋寒衣。
等小说看完,弋戈完美猜中结局,心情大好,把书搁在床头柜上,原以为会一晚上扮木乃伊的蒋寒衣却忽然支起脑袋看她,出声问:“…看完了么?”
弋戈也躺下来,“嗯。”
“我想抱着你睡。”蒋寒衣说。
这倒让弋戈意外,还以为他要“正人君子”到什么时候呢。她笑了笑,一边揶揄着“这算乱动吗”,一边顺着蒋寒衣伸来的手臂贴近他怀里。
年轻的身体好像就这么不经挑逗,只是这么轻轻地贴在一起,弋戈就明显地感觉到,不论是她自己还是蒋寒衣的体温都在迅速升高。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蒋寒衣原本自然搭在她腰上的手换到肩上,又从肩上搁到枕头上,哪儿也不敢碰了。
可那股热气还是在身体里流窜。
“…你是不是热?”蒋寒衣此地无银地问,艰难地把自己的手又放到离她身体更远的地方。
“蒋寒衣。”弋戈叫他。
“…嗯?”
“你有没有看过片?”
屋子里静悄悄的,弋戈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仿佛她问的是明天早餐吃什么。可事实上她心里也打鼓,问完就觉得错了——这不是废话么?
蒋寒衣要是敢答没看过,她就一脚把他踹下去。
蒋寒衣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一震,咳了声才答:“…看过。”
“看过哪种的?”
“就……普通的那种吧,都是外国人,跟室友一起看的。”其实蒋寒衣觉得这场景十分诡异,弋戈问他这种问题的语气实在是太自然又正经的,仿佛在讨论什么社会问题似的。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回想了一下,以“普通”二字概括了自己的看片类型。
其实他看片不算多,第一次看是在高一那年暑假,范阳不知从哪弄了盘光碟,两人兴致勃勃地想涨见识,结果看到一半被突然进房间的夏梨撞个正着,范阳一慌就把耳机给拔出来了,销魂的叫声立时回荡在房间里。夏梨尴尬得整个暑假没跟他俩说话,他俩也被吓出了阴影。
再后来就是大学,寝室里有个“博览群片”的室友,他们另外三个兄弟看什么,完全取决于该室友的喜好和推荐。室友爱看的都是欧美那边的,蒋寒衣也就只记得那些片子里大片大片的麦色皮肤和过分响亮的亲吻声。
后来他成了飞行员,每天要做的各种体能训练基本可以消耗他过剩的体力和热情,加上他自我判断和那位室友的品味不太相似,于是看得就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