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没注意时辰,不过是等烟火散尽便转回身来,却见瑞青已经和衣躺在了地铺上,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像是去会了周公。
她小声唤了一声:“瑞青”
没有得来回答,可半夏有些不相信在外头如此热闹的情况下,他能这么快入睡,莫不是为了让她安心睡在床上不与他相争?
于是她蹲下身子又唤了一遍他的名字,仍然没有回应。
烛火摇曳,她没有起身,借着昏黄的细微光亮看着瑞青。
其实她有许多事情不明白,比如五年前他为什么离开了江家,又是如何入的茂奚阁?他后来一直待在崤山么?
而这次他又是为何,要与她一道呢?
半夏经常想问,却始终没有开口。
她缓缓站起,为他关了窗,自己坐回桌案旁,将先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她丝毫没有睡意,即便睡着了也总是梦魇,她有些害怕睡觉,索性双手托腮盯着烛火出了神。
二哥一向足智多谋,若他真逃脱了牢狱之灾,定不会一直留在健康,半夏只能猜测到二哥兴许会去寻找她与小妹,但他未必晓得当时她们是被押送到雍州。
保险起见只能先回健康寻找蛛丝马迹。幸得自己以前待在闺中很少出门,即便出门也是扮了男装,回健康应该不会有人认出她来……
不知过了多久,街上的喧哗声渐渐淡了去,屋内一灯如豆,火光越昏暗,耳中传来瑞青沉稳的呼吸声,让半夏十分心安,她趴在桌上,埋于臂弯里,意识终于开始不敌疲惫,慢慢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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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醒来的时候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她望着床顶的蓝色帷幔好一会儿才恍惚认识到…
屋内只有她一人,瑞青许是出去了,而且,大概…后来是瑞青将她抱到了床上休息的吧。
她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对这次擅作主张定了一间房结果又好像非常在意此事宁愿趴在桌边睡也不愿睡床上的自己感到失望。
她其实并没有多想,只是有些害怕梦魇罢了,可这种事如何再去与瑞青解释…
半夏无奈的抬手捂住酸涩的双眼……
忽又想到……昨夜竟然没再做噩梦,她有些惊讶自己的一夜好眠,这可…真是难得。
半夏起身后不多时,房门被瑞青推开——
“你起来了”
“你回来了”
他与她同时一愣,有些奇怪的沉默萦绕在两人之间。
“…你这么早就出去了么?”半夏整理了下乱七八糟的念头:“抱歉,我刚起”
瑞青走近半夏,将一个油纸包递到她手中:“恩,吃过早饭就启程吧”
半夏打开油纸,里头是两个热气腾腾软乎乎的包子。暖手的温度传递开来,她心下感激,抬头说道:“…谢谢”
他却转身移开了眼,没有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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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是个热心肠的人,他一直在为客人尽心介绍镇上的花灯节,希望大家多留两日参观参观,虽然能感受到他的一番热情,但半夏并不打算多做停留。
瑞青在清晨已经绕着城镇基本打探了一圈,这里并没有江琦晖的消息,他们将继续往健康的方向去。
半夏猜想二哥如果逃难也许不会走人多眼杂的官道,但林中小路又错综复杂,哪里又能正巧猜到琦晖选择哪条阡陌小道呢。无奈之下,他们仍然走了官道。
不论如何,现在的一切猜测都还没有可靠的依据,正如瑞青所言:“不必为难自己”
但一路行来,若不是亲身经历,半夏是绝然不会想到自己的马居然也有被偷的那一天。
之前从崤山赶回襄阳的时候因多日快马加鞭倒是担心马儿吃不消,但这次他们一边四方留意寻人一边赶路,一直有好好照顾马儿,也一直是将这两匹马系在一块。
他们从上淮镇出城行了半日,不过是在路边茶棚休息片刻,却不料一盏茶的功夫,原先绑在树旁的两匹马只剩下一匹,另一匹小红马竟然不见了踪迹。。。。
半夏仔细查探,现缰绳是被利刃割断,想来是哪个偷偷摸摸的过路人急于赶路而窃了他们的,无奈地面脚印十分混杂,已无清晰踪迹可寻,现下可到哪里去找马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