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薏点了下头,但对乐乐的疑问有些奇怪,疑惑地望着乐乐。
乐乐咳一声,“没事没事,哎,姐姐你的手居然流血了!”
林薏低下头,这才看见自己的手背上被酒瓶碎片割开的伤口,刚刚还只是觉得火辣辣的痛,现在开始渗血见红。
她的皮肤是常年窝在家里不晒太阳的苍白,血迹显得格外刺红,本来只觉得火辣辣的痛,这一会儿看到血反而觉得这一道伤口触目惊心。
而这时周嘉也拿了药箱进来。
只是,进来后他也没说话,只在她对面坐下,沉默从药箱里拿出药就要帮她处理伤口,而她偷偷看着周嘉也。
结果,还没开始涂药,只是清理伤口,她就痛得条件反射要把手缩回来,被周嘉也用力握住。他的手掌宽大,掌心的温度温热,没怎么用力,却让她动弹不得。
他语气沉默,就两个字:“别动。”
她有点放弃求生的消极,“周嘉也,我可以不涂药吗,它应该自己能好。”
乐乐在旁边呃了好长一声,“林薏姐姐,你要不还是涂点药吧,我觉得它可能,还是需要涂点药。”
实在太长一道划伤了,要是这样鲜血淋漓的回去,妈妈肯定要骂她,而且,这个伤口看起来真的蛮吓人的。 林薏听了乐乐也这样说,有点犹豫,就在这犹豫的功夫,眼看着周嘉也的棉签要再次伸过来。她下意识就要缩回来,再一次被周嘉也握着固定回去。
他抬起眼看向她,抿了抿唇,语气软了一点,“很疼?”
林薏点头,然后用力再次点头。
他没再继续,棉签停在那儿,握着她的手没有放,似乎也在为难。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再次开口,声音紧绷着有些不自然的像是哄劝,“林薏,忍忍行不行。”
“林薏姐姐,疼是正常的,我小时候摔跤擦破皮,我妈给我涂药也特别疼,我疼得直哭,我妈都不放开我,我觉得这个药肯定是要涂的。”
乐乐也在旁边劝,劝完,乐乐眼睛转着,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的那个游戏机,有点试探地问:“哥哥,那个游戏机是可以玩一玩吗?”
周嘉也点了头,“可以,玩多久都可以。”
闻言,乐乐立马就从小凳子上起来,林薏想阻止她,可是刚哎了一声,乐乐已经马不停蹄进了里屋,并且把门给关上了。
这是店里的二楼,店里的人平时休息的地方,周嘉也周末会在店里帮忙,所以有些东西也干脆放在这里,虽然不是私人房间,但是,此时就剩她和周嘉也面对面,她有种被周嘉也的领域围困在里面的感觉,呼吸、心跳、感觉,全都充满了周嘉也的痕迹。
尤其是乐乐一走,这样的感觉变得更重,空间仿佛被封闭起来。
他还握着她的手没松开,另一只手捏着棉签,他没有看她,仍然在很仔细的看着她手上的伤口。
可是他的声音好轻,比入夏的晚风还要轻一万倍,只剩下他们两个以后,他这次开口的声音轻得像哄:“我会很轻,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药得涂,听话点。”
他哄得太生硬了,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会哄人,不过周嘉也的确是第一次哄人,他从小是个孩子王,街坊邻居家的小孩都喜欢跟着他,他折腾小鬼头的方法多得很,哪家的小孩再难管教也喜欢跟着他。
但是他四处在外疯玩,都是兄弟朋友,哄女孩子,真是头一回。
而且还是个像小流浪猫一样胆小又警惕的女生。
棉签再次涂上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得到她瑟缩了一下想后退,但也只是那么一下,而后忍着疼一声不吭。
她安安静静着坚强的样子让人心软,周嘉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跟着软得说不出话,她的手好软,又小又软,握在手里,像是握住了自己的心脏。
这半年多的自责怀疑煎熬苦痛,好像只是见她一次,就全都被抚平。
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里间隔着门的游戏机的声音,在凝固下来的空气里突兀到让人感觉得到时间在一分一秒度过。
他的动作很轻很轻,怕她疼,整个过程小心翼翼到自己紧绷得不行,终于等到药涂完,他才浑身松懈下来。
若无其事的松开了她的手,收拾好药箱,把药箱暂时放到一边。
再次看回她,她仍然低着头,在看自己的伤口。
“林薏。”
“嗯?”她闻声看向他,放下了手,坐得端正乖巧,柔柔亮亮的一双眼睛像温柔的湖湾,反应过来似的:“周嘉也,谢谢你。”
他轻笑了一声,问道:“就说谢谢?”
他开口的声音很低,让人无端不安。
“……那?”
周嘉也没再说话,他们面对面,林薏不是第一次这样近的坐在他面前,高一那年,有时候班上有活动,他们位置又挨得近,总有坐在一起的时候。
但是,也许是此时此刻的空气太静了,也许是这个房间里属于周嘉也的痕迹太重了,也许是,太久没见他了,那种深厚的负累感和愧疚感,又蔓延上来,让她感到不安,总觉得,应该是欠他一句解释,虽然不知道他是否在意。 她试探着开口,“周嘉也。”
“嗯。”
周嘉也再次抬起头看向她。
他的神色沉默,一双眼睛却定定望着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像是在等她开口,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只是看着她而已。
被他的眼睛这样看着,她反而更不知道怎么说起,本就有着巨大的负累感,现在好像怎么说都怕他不满意。
又这样僵持了一秒。
周嘉也率先开了口:“这学期,你还回学校吗?”
她摇了摇头。
“高考还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