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正思考要买什么早点吃的人,看到前面的摊位好些人在排队,想着这么多人等着买,那家的吃食味道肯定不差。
于是酸粉摊前的队伍越排越长,在这条行人本就不多的街上显得更是热闹。
附近空闲的小贩都伸长脖子瞧过去,眼泛酸水巴巴地望着,羡慕的不行。
刚才预订酸粉的都是前日就过来光顾的客人,知道廉长林记得住人,全都找的他。
预定的酸粉有近十份,都付了钱。早上这阵忙完客人走了后,廉长林先把粉条单独留出来放到推车里,避免再忙起来顾不上。
客人预订酸粉这种情况,蒋辽倒没料到。
刚才一帮人唯恐落后排不到自己,一人一句又是预定又是给钱,乱糟糟地围着廉长林。
事关生意,廉长林如果记不住肯定会跟他说,既然刚才没提,说明不需要。
不过这种费脑力的事,他脑子再好使也遭不住再来几次,他记着不累蒋辽看着都替他累。
酸粉的量不加上去,这种情况暂时避免不了,现在还不到适合提量的时候……
看来得去买个账本给他。蒋辽最后心道。
糖水摊吃了糖水的客人走开,老板现在没事,蒋辽走过去给廉长林买了碗糖水。
巳时,石头带着石块按时过来。
卖吃的不能马虎,石头虽然只是帮忙打水洗碗,昨日回去后还是将他们的衣服都换下来清洗了一遍。
他们住的破庙来了新的乞丐,担心衣服被偷走,他不敢走开,蹲在旁边守着衣服晒干,今日出门前也尽可能地收拾干净了才过来。
两人长时间缺吃少穿,身板瘦小脸上没几点肉,洗干净了再穿着补丁虽多但还算整洁的粗衣,看着倒精神多了。
跟廉长林说了一声后,石头拿桶去打水,石块过来后眼睛就止不住地盯着推车上的酸粉,石头唤了他一声这才跑过去。
庄康的小儿子念着吃酸粉,把家里人缠的没法,只能带他过来茶馆,出门前还叫了些朋友一起。早上买的酸粉不够,庄康带着两个店里的伙计出去买。
他们到时酸粉已经卖了大半,若是再晚些时辰过来肯定又得白跑一趟。
石头和石块这时歪歪斜斜提着水桶回来。
附近需要用水的小贩好些个都是去他茶馆后面打水,蒋辽不像是为了省几文水钱就让人跑去大老远打水的人。
看了眼石头两人穿的衣服,庄康回头问蒋辽:“这是你请来的帮手?”
石头正要洗碗,听到这话就不敢动了。
刚才过来后他瞅了一眼,茶馆老板带的两个人都提着食盒,往里面装了好几份酸粉。
生怕人嫌弃不买了,他局促不安地拉着石块站在那里。
“是。有时候忙不开,需要用水只能请人帮忙打水回来。”蒋辽看着他们坦然回道。
庄康又看了看越发局促不安的石头,沉吟了片刻,说道:“这样吧,日后你让他们到我茶馆后院打水,不收钱。”
蒋辽转头看他,静等他后面的条件。
“前提是你家的酸粉……或者日后再做出什么新鲜的吃食,每日都得给我预留几份,我让人过来取,省的再过来没买到还白跑一趟。”
他最后道:“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预留的份我不一定都会要,你想清楚再决定要不要用我茶馆的水。”
“庄老板好意自然没有不领的道理。”蒋辽笑道,“日后若是做出什么新鲜的吃食,一定先给贵茶馆送去。”
廉长林回头看去。石头听完这话人就蔫了,蹲在水盆旁边心不在焉地洗碗。
石块并没有留心他们都说了什么。一心想着洗了碗就能吃上好吃的酸粉,心里再急手上还是小心翼翼地搓着碗,就怕不小心将碗打碎。
茶馆离得近就在旁边,打水不用钱,蒋辽肯定就不让他们帮忙了……最后把碗都洗干净放好,石头走过去,犹豫着问道:“林子哥,我们只要一份酸粉……另一份,能不能换成铜钱……”
“当然不行。”廉长林正给两人做酸粉,蒋辽替他回道。
接着又继续道:“昨日是说免费让你们一人吃一份酸粉,可没说可以换成铜钱。”
酸粉要五文钱一碗,石块帮不上忙,蒋辽愿意多给一碗酸粉是他好心,石头也知道自己的请求过分,羞愧地低下了头。
石块紧紧抱着廉长林递来的碗,这时候也知道了,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吃到好吃的东西,舍不得动筷,想留着明日再吃。
廉长林手里端着给石头的酸粉,转头看蒋辽,眼神催促他把话说清楚。
石头以为不能再过来打水,哪还有心情听出他刚才话里的意思。
蒋辽这才对石头道:“刚才庄老板的话你也听到了,明日开始,打水不用再跑去后郊,去茶馆后院打水若是有人跟你要水钱,就回来跟我们说。”
“大老板你……还让我帮忙打水?”石头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傻傻地问道。
廉长林笑了笑,把酸粉给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帮忙打水?”蒋辽反问。
石头阴霾的脸上瞬间转晴,难掩激动再次鞠躬道谢后,他拉着石块到推车后面,两人小声地有说有笑吃起酸粉。
廉长林回头看蒋辽。
“怎么了?”见他盯着自己好半晌都没什么表示,蒋辽问道。
让人帮忙打水,对蒋辽来说只是随口一提的小事,可有可无。
但对石头他们来说,不用再像以前居无定所受尽白眼地乞讨,不止能果腹,更是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