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南弛思索片刻问:“你们在哪儿遇到她的?”
安澈远远望了眼阿玉的房子,那边离神树不远,还没被瓦解,暂时安全。
“过去看看。”
村子里静悄悄的,好像所有村民在云泽梦境破裂的一瞬间全部消失,但安澈透过窗户总能在里面看到几个影影绰绰的黑影,僵硬地伫立在那里,毫无生气。
阿玉家门前的院子里也寂静无声,庭院里的鸡鸭变成焦土,门庭冷清。
俞南弛环顾四周,这里已经快变成一片废墟了:“上个礼拜云泽梦境根本没有开放,她不可能是这一次梦境开放时进来的。”
话音刚落,他们立刻听到屋子里一阵微弱的哭声,由远及近,分外诡异。
俞南弛抬眼望去,一剑挑飞房门,里边门户大开,赫然是一身灰扑扑衣服的于湘抱着坐在凳子上的僵硬黑影呜咽哭泣。
苏元子迟疑道:“于湘?你怎么还在这儿?”
于湘没有搭理他,兀自趴在烧焦的黑影身上放声哭泣。
那黑影随着她的动作一阵一阵地颤动,掉下焦黑的血肉,了无生机。
苏元子刚想过去,被安澈拦下:“她这是被圣水侵蚀了,神志不清?”
于湘像是终于哭累了,她垂下脑袋,将脑袋埋在黑影的怀中,嗓音沙哑:“你们还不走?”
苏元子说:“我们专门回来就是想把你也带走,快点出去吧。”
她摇头:“我不走,我已经被这里同化了。”
安澈与俞南弛交换了个眼神,他问:“你来这里多久了?不是一周?”
于湘面如死灰:“不记得,很久了吧,说一周是骗你们的。昼夜交替时我会被这里的磁场影响,白天被剥夺所有记忆成为一个无知无觉的小孩儿,晚上更加痛苦,恢复记忆以后我脑袋里每一刻都如针扎,头痛欲裂,只有神树能缓和我的症状。”
俞南弛说:“长期喝圣水的人都会被留在云泽梦境,但我能带你走。”
于湘闭着眼轻声说:“你们走吧,只有我能陪她了。”
她一直吊着的那口气似乎终于放下了,整个人浑身上下的肌肉、骨头渐渐萎缩,变成一个小小的孩子,破败衣衫勉强挂在她身上,渐渐浮现起黑色焦炭似的斑点。
安澈忽然想起去找神树的那个晚上,他看到阿玉房间里那团小小的黑影。
阿玉没有睡在床上,她一直跟在他们身边。
也许怕这些外来人会打破她们的生活,也许想帮助他们逃出去。于湘曾经属于外面,而现在她已经在这里扎根。
云泽梦境濒临崩塌,他们在碎片靠近之前离开了。
萧景舒与天道被关在云泽梦境之中,在俞南弛掌控之中被永久封闭在环境之中。他掠夺了天道大部分力量,之前的世界也借机吸取力量,想困住这个脱离主空间许久的天道简直轻轻松松。
他没有赶尽杀绝,一方面因为天道残余力量连接小世界根基,他得慢慢断掉两者联系。至于萧景舒,俞南弛还得考虑考虑梦泽真人这位老丈人的想法,毕竟梦泽真人年纪也不小,一辈子就收了俩徒弟还都被他给祸害了。
他只剥夺了萧景舒全部修为,免得萧景舒整日想着打破界壁,拉着全世界人一块儿死。
安澈听了感慨片刻,又问:“那白钰呢?他去哪儿了?”
俞南弛摊手:“萧景舒手上那枚通行令给他了,他跑了,但我在他身上留了点东西。”
安澈疑惑:“什么东西?”
“一缕魔气。”俞南弛说,“他身为九阳宗二长老,私通魔族,偷习魔功意外走火入魔修为尽失,在逃亡过程中遇袭双眼失明,被四处通缉人人喊打,你觉得这个剧本怎么样?”
安澈实话实说:“……好熟悉的剧本。”
他想了一会儿,没忍住又笑:“哥,你怎么这么记仇?”
俞南弛轻飘飘的说:“你也知道我很记仇啊。”
安澈表情瞬间正经起来,握着他的手腕催促道:“好了好了,修真界麻烦事还不少,早点解决早点休息,到时候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归隐山林,多幸福。”
俞南弛捏了下他的脸,恶狠狠道:“就知道转移话题?”
安澈无辜地眨了下眼。
俞南弛刚一出世就以雷霆手段接连摧毁了无数魔窟窝点,各类奴隶格斗场更是重灾区,被他洗劫一空,高调地端掉各个地方格斗场,连续截掉大世家十数道矿源,尤其秦家首当其冲损耗六七条灵矿,摆明了要闹事儿。
恢复修为的安澈正式回归了九阳宗,将萧景舒与白钰相继在云泽梦境遇害的消息放出去,白钰流落在外张罗着几大城发布了通缉令。
他与俞南弛可谓是互相配合,这头俞南弛刚端掉一处,那头安澈就迅速接管上烂摊子,又抽丝剥茧般削弱世家实力,端掉的灵矿全用来填补损失,民间经济居然不衰反盛,一度欣欣向荣起来,顺带放出些天道旨意的传闻混淆一下视听。
各大世家差点没吐血。
你相好在外烧杀抢掠,你还接管上九阳宗替他洗上了?
但他们不服气也没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敢发声的人寥寥无几。
几大世家更是愁眉不展,短短几个月的损耗几乎达到了有史以来的巅峰,偏偏安澈动手太快,隐隐成了民心所向,他们再下手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
这下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安澈与那神秘人根本就是一伙儿的,一时之间世家之人往九阳宗跑得勤快多了,只可惜他们连安澈人都没见到,问就是事务繁忙过段时间再来,被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