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年轻,”珍妮也静默了几秒,干枯的手抚着马克杯说,“有些人,是一生只会遇见一次的。”
“对啦,我刚才还想跟施工队说一声……结果我刚才拿铁钩子勾了一下,勾出来了,”红姨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枚戒指,“昨儿夜里那小姐洗澡,戒指掉进了水槽,我给找到了,阿政,你还给人家。”
“什么戒指?”赵西政一伸手,红姨递给他。
那就是一枚很普通的素圈戒指,看着就是千把块的东西。
“说是随便买的,你记得还给人家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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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o14年的春节,有那么几天,赵西政没组起饭局的。
仿佛一时心血来潮,问薛如意有没有在燕京玩过?
薛如意还真没怎么逛过燕京,便也就跟着他在燕京逛一圈。
那天是新年,马路上空无一人,赵西政接了一通电话,是他爸要他记得去雍和宫上香送善款。
赵西政也就顺道载着薛如意过去了。
他说,“你搁这儿等等我呗,我去把支票给住持。”
薛如意点点头,等他的时候,往里面走了走。
是黄昏,雍和宫要闭寺的,还有最后一拨香客未走。
有一对情侣问路过的僧人,说正缘和孽缘有什么不同?
“正缘修成正果,孽缘分分合合,”僧人说,“但事在人为,好好对待,各因都会修成各果,没有什么定义,定义也不过是一面之词。”
薛如意听了个清楚,又别开视线,去寻赵西政。
他就在一侧的佛堂中,黑色的外套和休闲裤,天生一张混血脸,在这样的地方有些违和。
烟火袅袅,可她觉得他的身影又是那么真实,连带着一些滋生的感情都拨开雾散,否认也是存在的。
那像是迟来了很多年的暗昧情愫。
东野圭吾形容说,明知不可能的爱,就像从拔智齿的剧痛中寻找快。感。
赵西政将支票递给住持,说这是他爸托他送来的。
住持道谢,说了一番客套话,而后问他,有没有什么愿望?可以赶明天头香过来。
赵西政不信这些东西,只是头香两个字让他思绪微顿,年年寺庙都是头香最特别,常常有人提前通宵一夜来等,就为了这头香。
头香真有用吗?
无非是寄托念想的东西。
赵西政往外面看了一眼,玩味的想,要真有什么愿望,他倒希望,外面那姑娘可千万别太认真,只希望她那点一眼看到底的喜欢,是一时兴起。
他不是什么好人,倒也想在这次做点好事。
那天赵西政跟她一块跨年,除夕夜,也真的没别的地方营业了,他那群朋友除夕夜都得回家。
于是薛如意跟赵西政坐在酒店的露台上,远远地看着新年的烟花。
两人并肩窝在沙上。
仿佛被世界遗忘的两个人。
“只是朋友吗?”
在无边蔓延的沉默里,是薛如意先开口的。
很轻,仿佛夜幕里弥散的烟花,一瞬就消失了。
赵西政的手搭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扣。
是她在问的。
只是朋友吗?
“你又甘心吗?”赵西政懒声说,“浪子是不会回头的,不是不会回头,是——浪子就是浪子,我可不是二十岁,我也快三十了,苦口婆心对我没有用,情情爱爱对我没有用,你甘心吗?薛小姐?”
他自诩,就算是渣男,那也是个有底线的渣男——结局就在那放着了,也屡次提醒过你了。
薛如意那时说到底也才二十一岁虚岁,初初对爱情,仍旧有着天真的幻想。
仿佛是一场迟来的、叛逆的喜欢。
明知这条路是崎岖的,可到底也不像小时候,事事都有家人管教着,那时她想,跑到遥远的燕京也是好事,仿佛一场自由又隐秘的早恋。
只是她甘心了,赵西政却也并不那样积极。
照旧像以往,约她吃饭,一起看零点点映的新片。
没有接吻,没有拥抱,没有牵手。
晚上也并没有秒回的短信,也并没有嘘寒问暖的关切,凌驾于朋友之上,又在恋人以下徘徊。
只是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儿不一样,那些莺莺燕燕也自觉离他远一些,赵西政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照旧打牌抽烟开玩笑。
这圈子里也并不是没人提醒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