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把事情想简单了,原来出家人还有这么多讲究,看来以后不能随意投宿了。
见她不吭声,惠昙师太轻叹一声:“施主命中虽带煞,命宫却见贵,来往多是公门中人,与我佛门并无缘分。”
辛愿沉默。
惠昙师太便继续道:“据贫尼所知,招魂多是道家手段,而施主命主将星,看似官运亨通,却被灾煞所冲,若无贵人相助,恐厄运缠身,在劫难逃。”
辛愿还是沉默,呃,都没怎么听懂。
惠昙师太又道:“能给施主带来麻烦之人,必位高权重,非等闲能抗衡,施主若想破局,当赴朝阳。”
辛愿这次懂了:“师太的意思是,我能破局!赴朝阳是何意?”
惠昙师太捻了捻手里的佛珠,吐出三个字:“海之东。”
往东去,可破煞。
辛愿不确定道:“海之东的意思是,出海离开西岛?”
惠昙师点头:“施主煞在西方,隔海赴东,归来之日便是破煞之时。”
辛愿消化了一下,讪笑两声道:“师太这些话,可有依据?”
惠昙师太缓缓捻着佛珠:“贫尼皈依我佛五十载,最善观命宫,所得结论,都是从施主的命宫推断而来,施主信则有,不信则无。”
辛愿默了默:“师太为何要帮我?”
明知道她是个假出家人,还跟她说这么多。
惠昙师太笑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
辛愿听了心中有些复杂,她这是遇到好人了,还是个高人。
念头才起,就听惠昙师太道:“不过,贫尼确有一事相求。”
辛愿微微抬眉:“师太请讲。”
惠昙师太悠悠道
():“施主今日便启程吧,带上惠鸢,给她一口饭吃。”
她大限将近,圆寂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惠鸢。
惠鸢才九岁,还是不知事的年纪,命中亦坐官,也需要贵人相助,否则命薄福不来,求生艰难。
而眼前这位少女,就是惠鸢的贵人。
辛愿目露迟疑,说实话,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去什么海之东,眼下又是逃亡之际,带上一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小女孩,并不合适。
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惠昙师太转身,边走边道:“施主法号就是无愿了吗?出自我昙花庵可好。”
辛愿眼睛一亮,瞬间就懂了惠昙师太的意思。
“多谢师太,我必善待惠鸢小师父。”
惠昙师太无声笑笑,走出门去。
辛愿望着那道略显蹒跚的背影,诚心诚意地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礼。
她真是遇到好人了,虽然有个小条件,但只要解决了身份文牒的事,带上小惠鸢就带上了。
带个孩子,说不定更方便掩人耳目。
京城,晋阳长公主府。
秦慕秋醒来就命秋月即刻带人出城,盘查京城附近各个尼姑庵。
因为她脱离那个梦境之时,曾短暂地瞥到了现实中的环境,僧衣,蒲团,佛龛……
如果她没有看错,辛愿所处的环境,应是佛门清净地。
那个人果然头脑不简单,行动也快,竟躲过了护卫们的视线,不仅出了城,还扮作了出家人。
同一时间,飞云观。
云国师看了眼天色,望着院中早已布置好的红幡,满脸焦灼。
只待天黑,三魂可上路,他便能再次施展招魂术,问清女儿身在何处。
事已至此,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哪怕女儿于心不忍,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等女儿恢复记忆,就理解他这个当爹的一片苦心了。
正午,昙花庵。
惠昙师太把惠鸢叫到房中好生叮嘱一番,便催促辛愿赶紧离开。
辛愿接过崭新的度牒,大致看了眼,除了法号叫无愿外,年龄和身份都跟原主有些不符,但这样才更安全。
她牵起惠鸢的手,又郑重地朝着惠昙师太行了一礼。
惠昙师太递给她一袋碎银子,慈祥道:“把这些香油钱带上吧,贫尼以后也能吃喝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