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了年末岁尾,今年年岁丰稔,国库丰盈,皇上下令好好操办除夕宫宴。许是为着迎合喜庆的气氛,宫里的梅花早早地开了。
初雪过后,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小允子他们为了哄莞嫔开心,在院子里堆了雪兔子、雪狗、雪人。郁郁多日的莞嫔,难得展露笑脸。
天地之间白皑皑一片,倒让莞嫔想起了倚梅园的梅花,莞嫔难得说想去倚梅园走走。
天寒地冻的,莞嫔又怀着身孕。掌事宫女崔槿汐,不同意娘娘这个时候出门:“娘娘,刚下了雪,外面寒的狠,路滑难行,还是等雪化了再去吧。”
流朱讨好地说道:“槿汐姑姑,就让娘娘去吧。娘娘最爱白雪红梅,好不容易有件能让娘娘开心的事儿。咱们多带些人,让小允子他们把积雪扫干净。咱们给娘娘披上大氅,备足红罗炭,定不会冻着娘娘。”
崔槿汐不情不愿地由着莞嫔娘娘出门,不放心的带上了一堆奴才宫女,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
甄嬛看着处处尽心的崔槿汐,心下一暖,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小允子眼尖地捕捉到了这抹笑容“还是流朱姑娘最懂咱们娘娘,出来走走娘娘果然开心了,奴才好久都没见过小主的笑容了。”说罢还动情地抹了抹眼泪。
看着左右一群,时刻紧张她的宫人,甄嬛心里感动非常,这宫里还是有人真心待她的。
白雪红梅煞是好看,呼啸的北风也不能阻挡她的热情。甄嬛看着梅花,思绪不由得飘远。听闻纯元皇后最爱红梅,她真的好奇这是怎样一个女子,能让无情帝王心念多年。
“给莞嫔娘娘请安。”突然出现的富察贵人打断了甄嬛的思绪。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富察贵人,贵人好兴致。”甄嬛客气地寒暄。
“这倚梅园人人皆可来,怎么,只许你附庸风雅?”
甄嬛不予理会富察贵人的阴阳怪气,欲转身离去。
“莞嫔,你想不想知道,浣碧为何背叛你,投靠皇后?”
富察贵人的话太有诱惑力了,明知道她不安好心,甄嬛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富察贵人想说什么便说罢。”
“啧啧,嫔位就是不一样,赏个雪都得这么多人跟着伺候。”富察贵人挑衅的看着甄嬛。
甄嬛眉头微皱,轻声说道“你们先去前面等我。”
“娘娘。”槿汐她们并不愿意离开。
“无事,本宫与富察贵人素无仇怨,光天化日之下,想必富察贵人不会伤害本宫。去吧,把前面的积雪扫干净,本宫与贵人叙完话就过去。”一行人在十步开外紧盯着富察贵人。
富察贵人轻笑一声“看来娘娘的奴才很是忠心呢。”
“不过是真心换真心罢了,富察贵人要与本宫说什么。”
富察贵人笑着靠近甄嬛,做耳语状“娘娘,您刚才有句话说错了。你的孩子克了我的孩子,这怎么叫素无仇怨呢。”
甄嬛皱着眉头看向笑意盈盈的富察贵人,说时迟那时快,富察贵人猛地向前飞扑,把甄嬛扑倒在地,然后重重地压在她身上。
“娘娘,娘娘您怎么样,快去请太医啊,快去养心殿禀告皇上。”
奴才们一窝蜂的跑过来,把富察贵人从莞嫔身上抬起来扔到一边。富察贵人看着莞嫔身下的血,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又开始哭,如疯魔一般。
无人理会这个疯子,小允子抱起莞嫔飞快的向承乾宫奔去。
皇上终是食言了,听说莞嫔出事,立即扔下一众大臣赶往承乾宫。
莞嫔隐忍而痛苦的哀嚎,让皇上红了眼眶。一盆盆往外端的血水更是骇人“温实初呢,莞嫔情况如何了。”
皇后的景仁宫离得近,比皇上更早一些到了“皇上,温太医正在殿内诊治。莞嫔出了很多血,情况不好。太医说,龙胎肯定是保不住了,几位太医正在商量诊疗方案,力争保住大人。”
皇上眼眶微红,咬牙切齿的说道:“苏培盛把富察氏那个贱人提来。”
“嗻。”
数九寒冬苏培盛跑出了一身汗“皇上,不好了,延禧宫走水了。富察贵人引火自焚,火势太大一时难以扑灭。”
皇后一脸惊讶:“怎么会,不是刚下了雪吗?”
“回皇后娘娘话,富察贵人在殿中泼洒了烧酒。”
“怎么会这样,皇上您看。”
“毒妇,死不足惜。苏培盛传朕旨意,富察氏以下犯上,戕害妃嫔,残害皇肆,着废为庶人。”
富察贵人抱着必死的心志,点燃了床幔。那场火烧的凶猛,大火扑灭后,延禧宫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大火抹去了一切痕迹,年轻的贵人随风飘散,仿佛从没来过。
以温太医为,众太医合力救回了莞嫔。莞嫔苏醒,得知孩子没保住、祸富察贵人纵火自焚后。不言不语不吃不喝,谁来劝说也不管用。
我去看过一次,整个人瘦了一圈,形容枯槁,完全看不出从前的样子。时而双眼紧闭,时而眼神呆滞,如木偶般了无生气。
哀莫大于心死,皇后彻底摧毁了那个骄傲明媚的女子。
我逃也似的离开那个逼仄压抑的寝殿,大口呼吸着室外寒凉的空气。
上一世,她看着我穷途末路。这一世,我看着她玉减香消。可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心里憋的慌。
富察氏虽死,其罪难消。皇上雷霆之下,很快查实,承乾宫领太监康禄海收了富察氏好处,向富察氏透露了莞嫔的行踪日常。那一日莞嫔前脚出门,康禄海后脚就去给富察氏递了消息。
所以,倚梅园内不是偶遇,而是蓄谋已久的谋杀。皇上盛怒,下令杖毙康禄海及贴身伺候富察氏的宫人。
宫中盛传富察氏失子后得了失心疯,这才伤了莞嫔,之后又自戕。这个说法,是景仁宫里传出来混淆视听的。据我了解,富察氏失宠后并无轻生念头,甚至筹谋着如何复宠。一个对未来抱有期望的人,是不会自寻死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