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见山没有把男孩推开。
他安静地任楚知乐抱了几分钟,直到怀里的人彻底冷静下来。
“叔叔,可以不要再打我了吗?”
楚知乐把脸放在男人掌心蹭了蹭。
戚见山的掌心宽大,手指细长,而且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蜿蜒向上,一直缠绕到小臂。
他的皮肤很白,倘若不是布满伤疤,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沾满了血的样子。
“不要对猎人摇尾乞怜,只会更激起对方的施虐欲。”
他没有回答男孩的问题,只是单手把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弯,然后径直走向了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对楚知乐做的远远称不上殴打,只不过是一些逗弄的小动作罢了。
“小孩,睡觉吧。”,他平静地说,然后把人放到了床上。
楚知乐躺在那。他其实一点也不困,但是随着水波悠悠的节奏,好像也真的开始昏昏欲睡了。
他虽然不明白形势,但多少也清楚了戚见山的目标不是自己,而且也没有想过杀他。
这样就够了。楚知乐想,只要活着。
半梦半醒中他意识到有人走了进来,他睁开眼睛,却没有什么焦距。
“叔叔?”
“我是杨冕。”
“嗯,杨冕叔叔。”
现在大概已经很晚了,楚知乐望着窗外,甚至能看到零落的几颗星星。
“杨冕叔叔,你和他在交往吗?”
杨冕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他是指谁。
他先是单手握拳放到嘴边,咳嗽了几声,最后实在没忍住放声笑了出来。
“我和老大,交往?你这小孩真的怪有意思的。”
“我听到你们做爱了。”
楚知乐转了个身,把脸面向站在角落的男人。
屋里很黑,但是他知道杨冕站在哪。
是傍晚戚见山站的地方,脚边还有一堆没有收拾的烟头。
“你才多大?就懂这些东西了。”,说完他停顿了几秒钟,“也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和多少男人上过床了。”
“所以你们真的在交往?”
杨冕把手里的烟掐灭,“你老是问老大的事情干吗?想打听什么?”
他表情凶狠,可是太黑了,楚知乐什么也看不见。
“因为我问只是因为”
楚知乐的声音很小,半天没想出理由。
好在杨冕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怎么,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和老大甚至连炮友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打一炮的关系。”,似乎想到了写什么,他问了句,“你知道炮友和打炮是什么意思吧?”
楚知乐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也没管杨冕能不能看见。
“觉得不能理解吗?再等十年你应该就能明白了吧。性爱就像喝酒、赌博、美食,一切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一样,不需要身份,也不需要理由,只有愿不愿意。
我和老大,只不过就是无聊的时候一起找个乐子,仅此而已。”
找个乐子。
楚知乐把这四个字放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一下。至少听起来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他曾经撞见过楚元义和别人做爱,那个人他在新闻联播里看到过,好像是某个区的区长秘书。
楚元义听起来也很享受,但是在男人走了之后,他却让保姆把家里全部消毒了一遍。
这让楚知乐意识到,至少对于当时的楚元义来说,性爱是一件屈辱的事情。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杨冕又点了一根烟,“可能是因为从来没遇到过会问我这些事的人吧,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无聊罢了。”
楚知乐已经不记得昨晚自己是几点睡着的了。
他醒的时候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可能是笃定了他不会跑走,甚至连绑着他的绳子都消失不见了。
他走出屋,杨冕和戚见山正在外面钓鱼。
初冬的天气,两个人都只穿了一件薄外套,脚底下的烟头堆成了小山,看起来活像是在小巷子里偶遇的烟鬼。
“小孩,过来。”,杨冕看到了他,冲他招手道。
戚见山没说话,也没回头,仍然握着鱼竿,目不转睛地看着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