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
子时,武安侯府外的树梢上挂着一弯弦月,夜未央,月凉如水,不染纤尘。
“魏夫人,魏夫人!”来人喘着粗气,用力拍打着武安侯府的门。
东厢内,身着石青色销金暗纹直缀的俊美少年坐在案边,墨披肩,眉头紧锁,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主子,有人在叫门,好像是在找魏夫人。”言一敛敛眉,面上漏出几分疑惑,现在已是子时三刻,接近丑时,这会找人,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走,出去看看。”沈淮晟收起情绪,向外走去。
此时,魏菱央已经赶到,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就急匆匆的驾车走了。
沈淮晟看到此景,垂眸思索片刻,道:“言一,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凤仪宫。
“宁贵妃这话就不对了,您在我没来前,可是独自在这呆了好久了,不知您是否做了手脚呢。”周沅芷蛾眉淡扫,一双剪水瞳,深邃如渊,看的人心里一慌。
宁贵妃的手不禁抓住了衣角,但还是装作淡定道:“本宫也是为了查清真相来的,你不要冤枉本宫。”
周沅芷微微扬起嘴角,笑而不语。
此时,黄凝带着魏菱央匆匆赶来。
魏菱央看见眼前的这一幕,不禁微微咂舌,这场面,还真够乱的。
愣神片刻,魏菱央忙行礼,“民妇魏菱央见过江贵妃,宁贵妃,五公主。”
宁贵妃见到这清尘脱俗的女子,便知此人定是不凡,没想到确实九州第一神医魏菱央。由此可见,坊间的传闻是真的,魏神医竟真收了周沅芷为徒。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她的宥儿,要知道,如果魏神医真收了宥儿为徒,储君之位便势在必得,可是,现在是周沅芷,她一定会为三皇子谋想。这样,她的宥儿阻力就更大了。
想到这,宁贵妃面上露出几分不虞之色。
此时,魏菱央已经验完尸,道:“这位姑娘确实是被绳子勒死无疑,不过,她的面部呈现出惊恐不安的表情,嘴微微张开,这都证明了她死前是极其恐惧的。”
此话一出,宁贵妃露出几分惊惧之色,片刻,又恢复了正常。
“那也不能证明她是被人勒死的呀,只能说明她自缢时很是害怕。”宁贵妃反驳道。
江贵妃勾起嘴角,讽刺道:“宁贵妃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魏神医又没说她是被人勒死的。”
宁贵妃此时心里翻江倒海,但还是故作轻松道:“我只是猜测罢了。”
此时已接近寅时,青琐拉着周沅芷轻声道:“公主,现在已经很晚了,您还是去休息会了。”
周沅芷眉头轻蹙,继而又舒展,她想她已经知道案情的大致经过了,只不过,还差一样东西,这东西需得明日查,于是她微微颔了颔。
次日,武安侯府。
鲜衣怒马的英姿少年,扬起马鞭,骏马四蹄腾空,奔向大理寺。
大理寺。
东方泛白,晨光熹微。晨风吹过,阵阵凉意袭来,云影氤氲,层层叠叠,如梦似幻。
大理寺内,一身着红衣官服的不羁少年双腿交叠,眼尾微微上翘,睫毛浓密,一双摄人魂魄的桃花眼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看到来人是沈淮晟,苏临简眉眼弯了弯,妖冶一笑:“哟,哪股风把你小子吹过来了?”
“别废话,这有个案子,需要你帮忙。”沈淮晟勾勾唇角,把大致情况说给了苏临简。
苏临简听了以后大为震惊,道:“什么,你居然让小爷我去处理后宫的事,这事该找内务府呀。”
苏临简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正正神色道:“你的意思是这事牵扯到了左相和太傅,觉得这事不简单,所以才让我来查。”
“不只是这样,出事的是四皇子的母妃。”沈淮晟眼底一片冷色,在眼尾泪痣的衬托下越冷冽。
“四皇子,周南澈?那可是阿景(6景安)的结拜兄弟。”苏临简神色冷了冷,“如果这让阿景知道了,冲那小子的暴脾气,杀进皇宫都有可能。”
栖梧宫。
金风玉露,橙黄橘绿,叠翠流金,冰壶秋月。凌波殿内,茶香氤氲,两女对坐,一金钗之年,风华正茂;一暮春之年,徐娘半老。
“那姑娘,多半是被那宁贵妃勒死的,不过,柔妃这事,说不准是不是她整的,你们这后宫乱的很,没准还是借刀杀人。”魏菱央揉揉眉心,叹了口气道。
“是宁贵妃的可能性不大,不过,鸢时姑姑确实因她而死,这仇,我必然会报。”周沅芷的眼神里带了几分狠戾。
她收了收心绪,继而道:“宁贵妃是不会对未出世的皇子动手的,这对她并无益处。不过,现下,我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只能从柔妃那查起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魏菱央叹了一口气,心道,这后宫也是真的乱,比起北梁,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说到北梁,不知道浔儿那边怎么样了,一个人能不能应付的来那些豺狼虎豹。
未央宫。
床榻之上,美人病卧。点点阳光,落在柔妃略显单薄的身形上,刚刚经历过丧子之痛的她,呆呆的盯着上方,昔日的美目里没有一点光泽。
周南澈看到母妃这样,放下药汤,走出宫门,想要去养心殿,为母妃讨个说法。
“四皇兄。”正在往未央宫赶来的周沅芷叫住了他,“四皇兄先别去了,父皇他不会对柔母妃置之不理的,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找出真凶,才能还柔母妃一个公道。”
周南澈俊秀的脸上,显露出几分苦涩,他也知道找父皇无济于事,可是内务府的那些人,明显不把这件事当回事,只是草草处理,把整件事都推给了鸢时姑姑。
这些年,他游山玩水,与世无争,本想做个闲散的皇子,可是现在,他连母妃都保护不了。
周沅芷愣了愣,没想到往日里那个风流倜傥,嘻嘻哈哈的四皇兄,也会有这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