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米酒在她眼里根本不算酒,从小就喝,她吃完还是会热脸红。
果然妈妈接着说起了对兄妹俩未来的妄想,更多的是在说徐姮,貌似徐渚活成什么样她都很满意,完全不用担心。
兜转过来,妈妈还是希望她学文考师范。
“妈,妹妹文静,当老师多好。”
姥姥难得反驳她:
“你当老师开头的那几年哭得少?她喜欢什么学什么,管那么多。”
徐姮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姥姥。
虽然姥爷去得早,但姥姥的身体一向很好,头白得也少,牙没掉,什么都能吃。
她前年还跟着一个老年旅行团去了香港旅游,回来的时候给徐姮带了一大包东西,有银手链有鸡蛋卷有巧克力,甚至还有飞机上的小餐包,舍不得吃一起带回来了。
徐姮原本只是沉默地一边听着一边吃饭,在抿了一口米酒之后,那残存的一点点酒味还没散开,她忽然有了胆子,放下筷子对朱佩琳说:
“我不想学文。”
刚刚还温声细语地聊天喝酒的妈妈瞬间就板起了她那副严肃的班主任模样。
全脸通红,鼓着眼睛,想要管教所有人,也想要所有人信服她,小学生应该会很怕这种老师,从而很听话。
可朱佩琳的嘴里说的却不是一个老师应该说出来的话:
“你懂个屁,我懂的不比你多?!”
徐姮看向姥姥,余光又瞥到了坐在她身边的徐渚。
脸越来越热,热到她想哭,即使眼泪快要从眼眶溢出来了,她也没有抬手去擦。
徐姮咬牙深吸了一口气,趁着这突如其来的执拗劲,又重申了一遍,声音没有颤抖:
“我不想学文,也不想当老师。”
说完就感觉整个人都变轻了。
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她安静了这么多年装不下去又终于能闹腾了。
“她愿意学什么就学,你硬逼她,妹妹不高兴你也不高兴,到时候学不进去最后谁能高兴了?”
姥姥向着徐姮,苍老又迟缓的声音从小就是如此宠溺她的。
“妈,你不懂就别帮倒忙,就是有你在,她才敢和我狡辩。”朱佩琳听完甚至站了起来,她的身影瞬间把徐姮面前的光都遮去了一大半,“翅膀硬了?觉得自己懂事了?你有什么本事和你老子犟?!”
“来,你说,你不学文,学理考不过那些男生,理科分数线又高,考不上大学以后能做什么?!”
徐姮依旧坐着,用她已经瞪圆的眼睛看向妈妈,就算眼泪在簌簌地流也不眨一下眼睛。
“我当老师最多也就变成你这个样子。”
她本没想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话的。
的确就如朱佩琳所说,天天待在学校的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以后一定要做什么呢?
想要什么她不知道,但不想要什么她是一定知道的,她不认为自己厌恶了十几年的东西能在进入大学之后就立刻改变。
妈妈在强迫她理解妥协与世故。
她的人生还一步都没摔倒过就让她学会这些?
学不会的。
徐姮只知道自己努力学习就是为了自由,就是为了能走远一点。
虽然这句嘲讽的话在徐姮的意料之外,但妈妈的暴怒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徐姮的双肩因为克制哭泣转而开始颤抖,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擦泪,手一直紧紧抓着自己膝面的裤从小就喝,她吃完还是会热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