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春风得意,地上那只狐狸却泪流满面。什么破法术还需要分两次解?根本就是这混蛋在威胁他。可迫于淫威,他只能一步三回头地朝衙门的方向走去了。骆小远虽然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可看华心那样子倒真是精神许多,心中安心不少。
她转过头看他,“我们去哪儿?”
段朗月站起身子,拉着骆小远就往镇子外的放心走,“去了便知道了。”
骆小远从来都不知道金河镇的郊外有这么漂亮的地方。上次误闯的玄冥谷若说是仙境,那此地便是绝色之境。自山坡上往下看,一望无际的花海如云浮动,颜色并不统一,相反还有些杂,可随风扬起的花浪却说不出地舒服好看,沁人心脾的幽香钻进鼻子里,舒爽得很。坡下有一汪湖水,金光闪烁,泛着琉璃的光彩,美得夺人心魄。偶有鱼儿自湖中突地蹿起,在湖面上轻轻一跃,水珠子跟镶了黄金似的亮丽夺目。湖边有一座略显陈旧的木板桥,横斜在长满荷花的浅湖之上,荷叶招展,花色撩人,这座木板桥虽古朴雅致却也有些年头了,但这一艳丽一陈色的搭配却浑然天成。近处的蝴蝶蹁跹而过,在花朵上轻轻一跃便相互缠绕着飞向远处。
这郊外,她因为办案而路过许多次,却不知道原来十里亭后拨开虫虫树枝便能有这番奇境。她的粗心大意让她错失了那么多次,如今遇到,是不是不算太晚?
不能不说她是有些感动的,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失恋的女人来一个漂亮的地方,想必是有心意的。
他拉着她的手一路走,穿过花海,再穿过有些陈旧的木板桥,两个人的脚步出奇的配合,在幽静的环境下发出有节奏的摩擦声。
骆小远吸了吸鼻子,“这里很漂亮。”
段朗月顿了顿脚步,回头笑嘻嘻道:“这里白天看着也不过如此,到了晚间才真是漂亮。你若喜欢,往后我可常带你来,不过今日可不是只为了看景。”
“那为了什么?”
“别问,过会儿你就知道了,不过你可得配合我。”他也不说破,就只拉着她往前走。骆小远跟着他,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心里竟也有些雀跃。他说别问,那她就不问,似乎只要这么一直走下去,便会有无穷的惊喜。
走过木板桥,又穿过一个石洞,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竹林。方才那一望无际的花海虽瞧着美丽绝伦,色彩却过于艳丽令人晕眩,而这铺陈开来的一汪青绿色伴着清风,恰似上好的墨在宣纸上晕染开来,清幽了许多。
“居然还有竹林,你该不会带我来采竹笋的吧?”骆小远更兴奋了。
他抽了抽嘴角,“这季节哪有竹笋?别多问了,跟我走便是了。”
这竹林看着大,其实从中间传过去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待走到尽头,骆小远看着竹林深处那简用竹子搭成的篱笆小院时,才恍然发觉他带她来这里竟是来寻人的。
他带着她直接推开篱笆围住的小门,骆小远有些紧张地拉着他,“这么破门而入不好吧?会不会被人当贼?”
他笑,“你不是捕快吗?谁敢把你当贼?”
她听着竟觉得有几分道理,点了点头,可转眼一想又明白过来,这捕快当贼可是罪加一等,刚想去拦他,却发现他已经走到了门口,一把推开了那似掩非掩的大门。就在此时,突然有一盆水从门里头瓢泼而降,非常有准头地朝着段朗月的脑袋浇了上去。
骆小远抬头一看,这门里边正站着一个身着布裙、白发苍苍、目光凌厉的老妇人,而老妇的手中正捧着一个硕大的铜盆。很显然,方才那盆水就是装在这铜盆子里头的。
完蛋,居然被抓个先行,看来这做贼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段朗月被劈头盖脸地浇了一身水,浑身湿透,连手中的扇子也黏得展不开了。他怔了征,似乎也没料到怎么会突然有水从天而降,但不过眨眼间他便又缓过神,向后推开两步,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笑道:“婆婆。”
那老妇人面无表情,冷冷道:“我说今儿个怎么有乌鸦在外头直叫唤呢,原来是有小贼要来我这。怎么,瞧着午后这会儿我必定不在家,就想不问自取?幸而我今日提早回来,不然还逮不着你。”
“还不是婆婆这酒酿得好,馋得我每日每夜的想。可婆婆偏生又小气得很,每年就只给我那一小碗便再也不肯给了,我唯有出此下策。”
老妇冷哼,“一小碗?你已经喝了我足足十坛。一年一坛,别想多饮。”她想了想,又说,“谁准你叫我婆婆的?我叫无情。“
“无情只名字哪有婆婆叫起来亲切。“段朗月笑得很无赖。
“给我滚出忘忧林。”婆婆面无表情,一个“滚”字说来竟有几分凌厉之势。
段朗月伸出一根手指头,“婆婆,这次用不着十坛,一坛足矣,你别这么小气。”
“我都说我叫无情了!”
“无情婆婆。”
“不要加婆婆两字!”骆小远隐约可见那老妇额头上冒起的青筋。
老妇扭头,“不认识。”
段朗月点头,“认识。”
骆小远有些头疼,她走过去拉他的衣角,轻轻扯了扯,“人家不肯给就算了,你若没钱喝酒,我请你去醉仙楼喝,童大哥说那里的酒才是真正的好酒。”
他看了看她,笑得温柔,“谁的酒都没有婆婆酿的更好。”
老妇似乎这才看见了突然冒出来的骆小远,一双厉眼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扯了扯嘴角,“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