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沉吟许久后方点头道:“是。”
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师父怎么可能会为了她下山……骆小远吸了吸鼻子,笑嘻嘻地说:“那就辛苦师父为小远分忧了。时间不早了,我想睡了,师父也早点休息吧。”
“好,如此你便早些休息吧。”
见师父转身走远,骆小远满面笑容顿时垮了下来。
院子里的秋海棠开得正好,可却抵不过凉薄的秋风,呼啦一下吹过,遍地心碎。
次日清早,奇怪的事发生了。柔云养着用来报鸣的鸡失踪了,她大呼小叫地翻遍整个衙门后院都未能找到这只鸡,于是,成了一桩悬案。她拍打骆小远的房门申冤,骆小远十分郁闷,“这找鸡的案子不归我管,你去找童捕头。”
“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不需麻烦童大哥。”柔云理所当然地回答。
好吧,这种鸡毛蒜皮的事还是落在了骆小远的身上。
通过细心追查,当然,骆小远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明月当空之际,围墙上悄然掠过一道白影,行踪鬼魅,飘忽而去。骆小远从房内探出脑袋。皱了皱眉,是华心?
她提起落华剑追了出去。虽速度还不如那只狐狸,可华心碍于在城中不好现身想必总是闪躲,故而她也能勉强追得上。追了许久,突然来到一片山林。说是山林其实也不准确,这座小山当地人称为鲁山,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小土丘,但传闻山中住着大仙,当地人十分尊崇,故而山中树林茂密。少有樵夫来此砍柴。
一路尾随华心在林中穿梭,期绕八绕之后终于到了一个山洞前。山洞中黑漆漆的,看不清任何事物,却见华心刺溜一下便钻入其中,再也没有动静。骆小远蹲在草丛中不敢说话,只是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师父曾说这只妖厉害无比,她若打不过它怎么办?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菩萨保佑啊!她可是来伸张正义、挽救朋友的,千万不要让她堂堂捉鬼师死在一只小妖手中啊!
正暗自祈祷着,山洞中终于出现一丝响动。随着响动率先出洞的是华心,此时的他已变成人形,正眉开眼笑地撕扯着一个油光光的鸡腿,边啃边道:“黄黍,我可对你不薄啊,好不容易从那个凶丫头眼皮底下偷了一只鸡,就巴巴地给你送来了。”
“嘿嘿,不枉我当初交你这个朋友。”紧跟着华心走出来的是一个黄毛少年。头发黄眉毛也黄,穿着一件棕黄色的皮衣,眉宇间有几分邪气,看起来有些眼熟。他口中也叼着一个肥鸡腿,满嘴油腻,含糊不清道,“凶丫头是谁?是那个你常提起的骆小远么?”
华心停下撕咬的动作,鼓着眼反驳,“那凶丫头是衙门里的烧饭丫头,小远可比她可爱多了。”
那黄毛白了他一眼,“是是是,你那个小远最好。”
华心小脸一红,佯装伸腿踢他,黄毛机灵一闪,滚到一边哈哈大笑,“你这臭狐狸还学人玩暗恋,那骆小远到底是怎样的人,每次让你带我去见她总是不允,难不成是怕我抢走她?昨晚好不容易快见着却被你强行赶走,害得我一急喷了她一脸臭气。你倒好,方才拎着一只还没拔毛的鸡就对我兴师问罪,也不说是你催得紧。”
华心面有难色,“我……我还未同她说过你,此事不急。”
黄毛手中的鸡腿被啃得只剩下鸡骨头,他闻言冷哼一声,将骨头随地一扔,冷笑道:“你是觉得有我这个黄鼠狼精的朋友见不得人吧?是,你是狐仙,我只是一只小妖精,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往后还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华心急了,“自隐匿在百鬼林中的白狐一族被灭后,我就不是什么狐仙了,做仙有何用,不一样被人灭族?倒不如同你一般逍遥快活,想吃鸡吃鸡,想做什么做什么。不让你和她见面是有原因的,她毕竟是捉鬼师,这两日她的师父也来了金和镇,你要是出现了不是送死么?”
“哼!”黄毛不以为然,“姓白的我不敢说,那骆小远又岂是我的对手。”
华心将手中未啃完的鸡腿扔了过去,“你要是敢伤她我要你好看!”
黄毛空手借住,继续啃了起来,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草丛里飞虫又多,湿气又重,骆小远蹲得两腿酥麻。可看着眼前吃鸡吃得痛快的两个人,她算是明白昨晚害她被喷了一脸臭气的家伙,就是这个黄鼠狼精了。
她又气又悲愤,气的是华心果然如师父所料交了一只妖精做朋友,悲愤的是自己被一只目中无人的狂妄黄鼠狼精给喷了臭气,越想越郁闷。正想着,不察一只蚊子悠然飞近,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她一时吃痛,举起手掌猛地拍向那只该死的吸血蚊子。这一掌动静不大,可足以让那山洞外的两人觉察。
华心警铃大作,高声喊道:“是谁?”
黄毛眸光一闪,叼着还未啃完的鸡腿纵身向草丛中扑去,细长的手指上顿时延伸出尖锐的指甲,若被不小心划上一道,想必非死即伤。骆小远有些吃惊,这黄鼠狼好狠的心肠,还未见到来者的面目便下毒手。
她拄着落华向后一跳,顺势划出一道剑气,锋芒一出,虽逼退黄毛数步,却也让躲闪不及的华心踉跄地摔倒在地。黄毛见状,又向前一扑,却见华心急忙跳了进来,飞身拦住,“黄黍,她是小远!”
骆小远眼睁睁地看着那十个锐利的长甲,恰好停在自己面前几厘米的地方,若再向前稍许,恐怕她的心就要被挖出来了。心惊胆战地抚着胸口坐起身子,看了眼那黄鼠狼精,又看了看满脸惊慌的华心,不由舒出一口气,暗叹自己福大命大,幸而刚才临时抱了佛脚,不然现在可真得上西天去见真佛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