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不知他问些什麽,回头一看,当即明了。
"也就是当时疼点,现在不觉什麽。"
杏目丢去一个大白眼,这是自然,也不知道这个月下来,往他嘴里倒了多少桶灵丹妙药。本来还打算闯九霄,问天上帝君求九天紫蕊!
"你也知道疼,当初怎麽就不会躲了?"
"可躲开的话,你"
"难道你觉得我会高兴看到你为了保护我而受伤吗?!"
"这,当时来不及想这个"
"来不及也不行!!"
黑龙一向嘴拙,本来没有任何过错被敖殷这麽一轮抢话反而自觉理亏,不由得缩头缩爪蜷成一团,口鼻窝在前臂下,只露出一双金精的眼瞳眨巴眨巴,像被欺负了般可怜兮兮,哪里还有龙王神威无匹的榜样。
敖殷见了他这副模样,哪里还有脾气,坐到床沿靠在黑龙身上,轻轻捋顺黑龙耳下的鬓须,并不言语。
识相的龟丞早趁机溜了出去顺手掩上房门,留下诺大的卧房,平静祥和,偶尔游过的小鱼群好奇地打量床上相依彼此的一人一龙。
半晌,敖殷不声不响地暗念法诀,催动体内藏了月余的黑龙龙珠,将其吐出,捧在手中,乃见圆滚滚的龙珠润泽晶莹,溢出异彩,引得几尾小鱼游近轻轻触碰,敖殷挥手将它们赶开,将龙珠送到黑龙面前:"快些收回你的龙珠吧!"
黑龙有些犹豫:"龙珠对元神休养极有增益,要不你多留一阵子?"
敖殷杏目一瞪:"哼!休要小看於我!之前不过一时失察中了妖法,稍损元神,如今早已恢复!"
"真的?"黑龙不禁喜出望外。
"谁要骗你。难道我这两千年的修行是假的不成?我跟某条稍微中点毒就蒙头大睡一个月的笨龙可是不同!"
黑龙被他说得缩了缩脖子,偷眼看了敖殷的脸色确实没有异样,这才抬头张口,将掌中的龙珠吸入腹中,龙目稍敛,修合归真。片刻之後,张开双目时已是精光四溢,虽说有所折损,但重获真元,法力流灌全身,不由得大大伸了个懒腰,抬头一声低鸣,水中波幅振荡,把游弋在室内的小鱼群给吓得四散奔逃窜出窗外。
敖殷看在眼里,知道黑龙已渡过险关,自是欣喜万分。
黑龙伸展筋骨,此时方觉筋骨无损,不像是被抽断龙筋,不禁奇了。他可不记得那只赤发妖怪什麽时候变得如此好说话了,不由得问那敖殷:"九鸣他,可有为难你?"
敖殷背部一僵,随即展颜一笑:"二叔放心,那妖怪虽说厉害,却被我略施小计骗过,取不到龙筋,便只好作罢,之後就放我们走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黑龙却有怀疑,毕竟他与九鸣也曾共主为将,焉有不知那妖怪性情乖戾,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唬弄过去的人物,当年三将之中,九鸣使兵之法诡变,鬼神莫测,不需像他那般身先士卒,阵前杀敌,便能弄得天军焦头烂额,狼狈不堪。
落在这妖怪手里,要全身而退,是极不可能。
其实敖殷确实未将赌局之事说出,不过九鸣就此放他们离去一事,倒也是真。
当日九鸣只取了龙角,便没有再理会他们,转身便走了。也不知是忘记关门还是有意释放,总之就没有再设障碍阻拦他们,白龙虽觉困惑,但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有可多揣测的余地,便不顾身上脱鳞痛楚,负了黑龙飞回鄱阳湖疗伤。
如今见他疑惑,怕说得清楚了,难免抖出前事,便连忙岔开话题,道:"如今未闻那妖怪再有行动,我已派出人手监视,不过这月来他倒是未曾出过帝囷山。"
黑龙沈吟片刻,方道:"之前一战,他被我所伤,加上鬼蜮法阵极耗心神,你误打误撞触动法阵,其实对他有损,我约莫估计他至少也需休养生息个一头半月吧!"
"他设下陷阱,似乎不是用来对付你我,只怕是另有所图。"
黑龙道:"那个家夥,记仇得很。"
"却也不知他要算计何人?"
黑龙想了想,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说来奇怪,他该没那麽容易放我们离开才对。敖殷,你可是与他做了什麽交易?"
敖殷险些咬到舌头,还以为他已经转开他的主意,却不想他竟然难得精明地绕了回来。心中嘀咕,他又怎知为何轻易放他们离去,反正搞不好那妖怪本来就是个疯子。
"二叔!你睡了一月,肯定饿了!我去吩咐龟丞给你准备!"
他起身急行,不想平地走了几步居然失了平衡,踉跄著向前跌去,眼看就要撞在玉石砖上,旁边黝黑长尾一甩而过,将他牢牢挽了过来。
"怎麽回事?!"
金瞳隐隐透出严酷,敖殷居然不敢直视,然威压聚顶,竟容不得半点隐瞒。
"其实也没什麽"
"连走道都不稳,还说没什麽?!"
龙身微微震动隆起,足见黑龙怒意渐生。
其实敖殷倒非身体虚弱,只是少了一对龙角,一时难以习惯,身体失了平衡,故这月余下来走路总也有些摇摆不稳。
如今被黑龙看到,只好掂量了一下,说道:"我就跟他赌了一局"
"拿什麽做赌注?!"
"呃"
敖殷眼见瞒不过了,只好摇身一变,化出龙身。
乃见修长龙身上坑坑洼洼,片片被强行蜕鳞的皮肉虽已痊愈,嫩色粉红的皮肉与完好的银鳞一比,登显突兀。更不协调的,可说是龙族标志的龙角竟消失无踪,额上只剩下短短的角根!
白龙简要地说了之前经过,然後偷眼看了看黑龙,不禁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