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好笑,我喜塔腊氏这样算起来可是整个爱新觉罗氏的母家,是舅家。
没有我们家族何来的努尔哈赤?何来的大金?又何来的大清?
可我偏偏是依照着奴隶之后的身份嫁进这座皇城。
是啊,我家才抬旗几年呀?就算面上不说背后的不还在笑话我们家,只有时间才能掩盖所有的伤痛,可惜时间太短了,上一茬人还没走。
我尚且如此,那姑母那个时代那?
她不过年纪刚刚过了双手数得过来的年纪,进宫为奴为婢。
她得背负多大的责任呢?不自苦已经是极限。
宫里的奴婢过的什么日子我见过,排挤打压新来的,多少刚进宫的小姑娘死在这阴冷潮湿的宫里。
我撑着过完了年,皇帝捏着鼻子皱着眉,按规矩坐在我的景仁宫里。
瞧他这幅样子我竟也看了2o多年,想想也是可怕我15岁就嫁给他了。
那嫁他的时间竟比我做姑娘在家的时间还长,可是想起来做姑娘的印象,总比嫁给他后的多,这可真令人伤心啊。
我笑了笑,嘴角掩饰不住的苦涩。
“皇后有事吗?”皇帝的声音带着些不耐烦。
“无事,只是在想绵宁最近闹出来的好玩事儿。”
我搪塞着。
我的身体早已不适合侍寝,我与他这个陪了我大半生的男人,坐在榻上一杯一杯的喝茶。
我累了,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整个人是僵硬的,对面的皇上也是如此。
最终:还是我先开的口。
“听说绵恺那孩子想父皇了,急着剪窗花给皇上瞧,如今应当守岁还没睡,皇上可要去贵妃那里看看”。
我知道他喜欢娇美年少的贵妃,我如今命不久矣也没有什么脸面好争的。
他不说话,默默品着茶,我已经没有力气多言了。
直到他杯中的茶都喝尽,嘉庆开口
“嗯,既如此,朕便去看看贵妃,时间不早了,皇后不用等朕了。”
“臣妾恭送皇帝”。
瞧着他离去背影行了一礼。
晓梦不明白我为何要把皇帝推出去,明明他已经许久未来了。
我笑了笑嘱咐她们叫水卸妆。
贵妃钮祜禄氏,满洲镶黄旗人,礼部尚书、三等承恩公恭阿拉之女,属于弘毅公府支庶。
她比我小整整16岁,我都出嫁了,她才刚刚出生。
她美的像朵花一样,是啊这个年纪就是娇艳欲滴的花骨朵。
我在她这个年纪,遇到了諴妃刘佳氏,她生了皇长子穆郡王。
我嫁进来的前半生永远都被刘佳氏这个格格压着,后半生被贵妃钮祜禄氏压着。
连孩子也是如此,我的女儿只有身份上的体面,从没有父皇的偏爱。
儿子绵宁打记事起就在穆郡王的阴影下,哪怕我是嫡福晋,都被当时身为皇子的夫君,问责是否是我害了那个夭折大阿哥,无论我怎么解释,他内心都认可了这一想法。
那一刻,我的心是冷的,我或许能共情到那个姑母的难受,丈夫的爱从来不属于我这个人。
罢了罢了,我不争了,真不懂了,为了我的孩儿,我的绵宁,我的女儿,我不敢争,只求为着那一丝一毫的好,努力成全着对方。
我知道贵妃书案底下有一张皇上亲手写: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我是有多无力啊!只能装聋作哑假装不知。
我的儿子是嫡子,大清建国以来还真没有嫡子做过皇帝,虽然一直都提倡嫡子做皇帝,可现实没做的。
我的儿子若是不能当皇帝,便是那未来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他的命也长不了。
我愿意死前给诸位卖个好,只求他们念着我生前的好,放过我的儿女吧!哪怕是把我鞭尸,挫骨扬灰都行。
我已经不指望皇上了,还记得那一年他喝醉酒,一把子把我推倒在地,每每想起那胳膊上比蜈蚣还要丑的长疤隐隐作痛着。
太上皇我更不用想,我的孩子与他而言,就是大棋子生的小棋子。
我的额娘婆婆恨不得我合族女子都死了别碍她的眼,我的孩子,我活着时她就不喜,死了只剩下孤儿寡女,她更瞧不上吧,也对了,没额娘的孩子像根草,有额娘的孩子是宝。
生在皇家没什么亲情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