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一手的血,暗暗血腥味蔓延开来,在狭小空间仿佛是导火线。
男人脸上唯一健在的眼睛此刻血红,染了眼白,扯着狗脸上那张本属于自己的人脸皮,可无论怎样都无济于事,
肉丸脸上狰狞,露出尖牙,要朝小陈的手腕疯狂咬去。
千钧一发之时,却依稀听到有人长叹一声。
许相宜脖子殷红一片。她揉揉太阳穴,觉得喧闹,似乎觉得实在无可奈何,下一秒,手心骤然爆裂金光,形成张大网将这一方地尽数笼罩。
光芒即将变幻为银剑之际,她却突然止住动作。女生脸上表情迅速转变,跌跌撞撞打开车门逃离这空间,看起来惊慌失措、柔若无骨。
见自己身旁围绕了一层保护墙。许相宜抬眸朝前看,便见宋烟于黑幕中赶来,女人风衣飘在空中,看起来沉稳得透。
发丝沾染上的几滴雨水却出卖了她。她举着黑伞快步跑来,气息紊乱,将伞置于跌落在地的女生头上,轻声安抚:
“我在,没事了。”
许相宜身子颤颤,她闻言假意重心不稳,往后倒去。
宋烟及时将她揉进怀里,而后低声叮嘱:“好好呆在这儿,别动。”
女人话落,小陈早已被肉丸咬了个血肉模糊。他从车里冲出来,胳膊遍体鳞伤,却依然大叫着:“你们这群贱人!都在骗我!我妹妹死了”
“你们也都得死!”
他脸上的口罩将肮脏不堪的脸勒得更加变形,却意识不到似的,没有要摘下来的动作。一只狗头从暗处伸出来,它闻言露出尖锐的牙齿,阴森森,看准时机“哗啦”一声踩了水坑,跳跃着朝小陈扑去。
宋烟指尖轻抬,水源凝结,丝丝冒着寒气作了屏障,挡在二者之间。它被击得往后一撤,人不人狗不狗的面貌愈发暴露,狰狞面目隐在月色之中,只听见它倒吸一口凉气。
“没用的东西。你妹妹命就这样,怪得了谁?”
它突然开口,声音竟为女声。
“这是方禾的声音。”许相宜心里默默想,不由得绞尽脑汁,“为什么扒了小陈的脸,声音却为方禾的?”
难不成,方禾确实死了,这便是导致其死亡的原因?
狗杀了主人?
“你这个贱种方禾,你口口声声说给我钱!让我以脸相换!我给了!钱呢?你个贱种”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拎起一旁的棒球棍,掂掂重量,冷笑着对准这只人面狗,似乎要将它碎尸万段。
“你早该下地狱了方禾。”
下个瞬间,轰然一声,天色骤然大亮,万物泯灭之中出现一诡异身影。
来者身体相并,两个身子死死粘在一块,脖子粗大,四肢崎岖修长。最主要的,她拥有两个头颅,一个死死垂着,没有一点生气,而另一个嘴角开裂,缝了好几针,正歪头笑着。
半尸半人。
许相宜盯着这只怪物,心底有了波澜。
方禾怎会变成这幅模样?
“你来了啊?”小陈语气中透着同归于尽的意味,“这幅样子,和你那作恶多端的本性倒是很配。”
女人不说话,只死死盯着在场几人。回答的是人面狗:“好过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今天就送你去和你妹妹团聚。”
很明显此刻的方禾,不,半尸人,声带已被剥夺,取而代之的是人面狗。女人披头散发,眼珠一转,看见宋烟的那一秒本能后退几步,却不停打量着一旁的许相宜,眼里的贪婪快溢出来。
她摇摇晃晃走上前来,卷起一阵风,吹得工厂内的废料到处飘转。忽然大雾弥漫,冰雹如石子砸下,打烂车顶,震耳欲聋的声响引得许相宜皱眉。
她此刻全然看戏,反正顶上有闪着白光的保护层,可谓什么都不用顾,只头脑风暴,脑海中理着几人的关系。
也就是说,小陈因妹妹的医药费而将脸换给了人面狗,而方禾将声带换给了它,自己分裂形态,一部分为跳楼的女教师,一部分为那日地铁上的女人。
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
许相宜第六感很准,她冥冥之中总觉得,或多或少都应与自己有关。否则又怎会来到这个世界,牵扯进这桩事之中?
她没告诉任何人,自己其实一出生就有异能。但除了幼时在福利院被欺负草草用过几次,其余时间压根就没用过,全然是个普通人,甚至多数时候她都忘却了自己有这个能力。
后来长大考入心仪大学,再进入勘察队,她总觉得自己的人生除了是个孤儿有些可悲,其余也算是一路顺风吧。
但如今,现实告诉她,也许自己一出生就是要经历一些苦难的。
自从出了这次任务,遇上那沙尘暴,不幸之事接踵而至,遇上的妖魔鬼怪数都数不清。而她呢,她想活命,既如此,就必须强迫自己接受一切。
许相宜抬眸,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女人,
她清楚自己的能力,虽对付一些牛鬼蛇神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宋烟浑身上下散发的不好惹气质,即使收敛,也会漫出来。
真要打,还是个硬仗。
还不如装柔弱。
她突然苦笑,自己竟也有今天。
好在宋烟对她并无敌意,甚至体贴、周到,似乎事事都能依着自己。
非常完美地饰演着“舅妈”这个角色。
正想着,半尸人方禾突然靠近,精准贴脸后牢牢掐住小陈的脖子向上举,男人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棒球棍掉落,落个重响。许相宜心下一急,险些使用异能,她看着宋烟的背影,女人无动于衷,像是非常情愿看他们互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