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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折雪翻过一片修剪良好的花圃,踩着平整草坪里零散的鹅卵石,猫着腰往树林间的小道走去。
夜色朦胧,月光在树间也朦胧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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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路之后,两条路摆在她面前,一条是来时绕着湖来的大道——映照在月光下,跑路的江折雪也会被照得清清楚楚,另一条就是藏在无数花草树木间的小道。
傻子也知道该选哪一条,不一定跑得出去,但肯定能跑得久一点。
像这种豪宅别墅,绿化做得实在太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哪片山间花园,树木成林,花草繁茂,藤蔓野草间小路蜿蜒,似乎哪儿都有路,又好像哪里都没有路
。往哪里走都好,她不能留在这里。
呵,就因为她的脂肪粒伤口感染发炎,就有人要把她当成菩萨供起来?那明天她在自己额头装一个发光咸蛋,迪迦奥特曼的威名是不是就要落在她的肩头了?
发炎感染的红肿明天就会好,而她也不可能让他们真的给她装一个发光咸鸭蛋。
咸蛋超人拯救世人,阿门。
这太荒谬了。
“荒谬。”江折雪嘴里无意识念着这个词,左顾右盼间脚步也不停。
她刚跑出来,一路上潜行着跑远,小得意之余还是有些心神不宁,她脚步又轻又快,靠着草坪里装饰用的小地灯面前辨认方向。
她这一路走过来,没有遇到一个人,也没遇到什么看家护院的小猫小狗,只有她自己穿行在月光下。
奇怪,真的很奇怪,但奇怪的事情今天已经发生太多了,江折雪快分不清自己在一片华丽宅邸的花园里潜行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不是幻觉吗?那为什么,明明她已经把那串檀香手串留在了保时捷后座,淡淡的檀香气息还是萦绕在她四周,经久不散?
等江折雪停在鹅卵石小路的尽头,前方再也没有别的石子供她下脚,这路便再走不下去了。
“呵呵,人生不是轨道而是旷野。”
江折雪冷笑一声,迈腿就要踩在可怜的小草身上。
可前方灰暗不清,脚下一片青黑的不是草地,而是空心的藤蔓干草堆起的障眼法,江折雪这一脚踩得无比坚定,于是踩空得也无比坚定,她身形一晃,眼看就要摔在稍有高度差的平地上。
在她就要摔倒的瞬间,一双手从后面稳稳拉住她的胳膊,把她从摔个狗啃泥的悲惨境遇中解救出来。
江折雪一惊,而后往后一看,借着透过头顶树叶缝隙的月光看清青年的脸,宣郁。
哦豁,这下情况也没比狗啃泥好到哪里去。
青年的手还握着江折雪的胳膊,现在她已经站稳,他察觉到自己手指下柔软细腻的肌肤,睫毛稍微下垂,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手。
没想到最后直接被本人抓了,逃跑计划大失败。
江折雪心里哀叹着自己还没十五分钟就早早夭折的逃跑计划,但脸上一点儿也没逃跑被抓住的心虚,她似乎只是在某个花园里闲逛,然后遇到了自己上次见过一次的青年。
“嘿,好巧啊。”
她眨眨眼:“你找到天使了吗?人家愿意给你办理天国业务吗?”
宣郁捻了捻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有些温存的感觉,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垂着眼睛认真回答她的问题:“没找到,我一直在找你。”
“找天使不行吗?天国是人家的管辖区域。”
“不行,我只想找你。”
这就是把天聊死了。
江折雪默默盯着宣郁,宣郁也默默被江折雪盯着,对方比她高一个头,所以这个动作是在她仰视而他俯视的憋屈境况下维持的。
“我是谁?”江折雪忽然问。
“小菩萨。”宣郁乖乖回答。
“不,我不是菩萨。”江折雪纠正道。
“你就是。”宣郁也继续乖乖地重复回答。
江折雪看了她一会儿,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凑到他面前,抓着他的手往自己眉心摸去:“这不是什么朱砂痣,这玩意是我掐破了脂肪粒发炎感染的红肿,宣郁,你看清楚点,它是个包!”
宣郁看着主动凑到自己面前的女孩,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在此时触手可及,素白的皮肤,漆黑的眼睛,乌木般的头发就披散在肩上,看起来光滑而冰凉,她抓着他的手往眉心摸,他愿意,那他待会儿还能再摸摸她的头发吗?
眼看着宣郁的目光莫名飘到了自己肩膀上,江折雪的额角抽搐,只想按住他的肩膀用力晃动,质问他——请问你都让你哥把我绑过来了,现在不敢看我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宣郁,你听见了吗?”江折雪锲而不舍。
“你吃饭了吗?”宣郁答非所问,“你是不是饿了?我带你去吃饭。”
真感谢他还惦记着自己没吃饭这件事,她真怕在他眼里的菩萨早已到了辟谷的玄妙境界,最后她只能天天不吃不喝闭眼修仙,饿死了就当成就地飞升。
死前她肯定会拖着眼前这个叫宣郁的家伙一起的,真正实现让两人一起进入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