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江云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她和吴太后约好下午一起踢毽子,可她一起床,就知道今日必定要爽约了。
“桃叶,派个小太监去凤仪宫传话,就说我昨日踢毽子累到了,今日踢不动了。”
江云舒是真累坏了,只不过她不是白日踢毽子累坏了,而是夜里被谢凛“服侍”得累坏了……真不知道昨夜那么晚才睡下,谢凛今晨是怎么起来的。
江云舒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疲乏从骨头缝里冒出来。
桃叶和柘枝伺候她梳洗的时候,江云舒懒洋洋的,一动也不想动。
直到她觉今日桃叶和柘枝的神情都不太对,目光躲躲闪闪,为她梳洗时也不敢看她……
江云舒对镜自揽,这才觉脖颈上留下了点点红痕,在白瓷一般的肌肤上分外显眼。
怪不得!谢凛爱洁成癖,在床笫间从不会亲吻,昨日破天荒地嘬弄她的脖颈……原来是在故意留下印迹!
江云舒想,谢凛必定是在报自己咬破他手腕的仇。真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姑娘,要不要用粉遮一遮……”桃叶低声问道。
江云舒如今脸上都不扑粉,想到脖子上扑粉的感觉,她摇了摇头:“不必,换一件高领的衫子吧。”
如今天气还不太热,穿高领的衫子也能说得过去。
桃叶应下,找出一件轻薄的高领衫子。换上之后,能将脖颈的红痕遮掩住九分,只余下一分能隐约透过轻薄的布料。
江云舒对镜自揽,很是满意。这样的春日早已穿不了厚重的布料,这样就可以了。除非死死盯着她的脖子看,根本看不出来。
江云舒正用着午膳,派去凤仪宫传话的小太监回来了,桃叶在廊下听了小太监的回话,进屋禀给江云舒。
“太后说踢不了毽子就算了,邀您下午去湖边水榭听戏。”
江云舒眼睛亮了:“湖边水榭听戏?”
还是太后会享受啊!
桃叶面带犹豫地看着江云舒:“姑娘要去吗?”
江云舒:“去啊。”
她要去解锁新地图咯!
谢凛都允许她走出未央宫了,她总不可能自己把自己困在未央宫里一辈子。
江云舒笑着点了桃叶和夏至:“今日你们两个和我一起去,下次我再带柘枝和小满。”
今日江云舒才知道,谢凛允许她出未央宫,不是一句虚词。她说下午要出宫,立刻就有软轿和轿夫听她使唤。
竟然还是专门她制的新轿子……江云舒吓了一跳,她根本不知道谢凛是什么时候备下的!
不过转念一想,以谢凛爱洁成癖的性子,在未央宫外踢过的鸡毛毽子都不许再拿回来,轿子更不可能让她用旧的,才早早备下新轿子。
若是往常,江云舒说不定会一路走去湖边。今日她浑身酸痛,便毫不犹豫地乘了轿子,轿子走得慢,也不耽误她欣赏皇宫中的景色。
出了未央宫,旁边就是先帝居住的长乐宫,如今太后住的凤仪宫在后宫的正中央。
江云舒回头眺望,远远地望见当初妃嫔殉葬的大殿一角。
满殿的妃嫔,只有她与吴太后两个人从那里活着走了出来。
吴太后靠的是肚子里的小皇帝,江云舒靠的是……
她至今也不知道谢凛为什么那一日会带她离开。
桃叶和夏至跟着软轿走,庞大又陌生的宫苑,让桃叶心生畏惧。
夏至年纪虽小,却反过来安慰桃叶:“姐姐不必怕,咱们是从未央宫出来的,在这宫里谁也不用怕,只有别人怕咱们的份。”
桃叶听了夏至的话,再留心观察,现果真是这样。
她们经过的路,旁的宫女太监都不敢走,远远避开。
若是碰到实在避不开的,便贴着墙角俯身行礼,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桃叶在心中咋舌,怪不得都叫九千岁……这派头比起万岁也不差什么……
宫里的湖澄澈如镜,得名镜湖。轿子离着镜湖还有一段路,江云舒便感到习习凉风和水气扑面而来。
春末,镜湖里的荷花尚未结花苞,新长出来的荷叶又小又圆,是嫩生生的绿色。
这般美景,令人心旷神怡。
江云舒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与连成一片的荷叶,咽了一下口水,对桃叶说道:“问问膳房会不会荷叶鸡这道菜?”
桃叶:“……是。”
就在这时,水榭中的吴太后看到了江云舒,朝她招了招手。
吴太后的目光在江云舒的轿子上,停留了很久。
江云舒的轿子……违制了。
且不说她现在没名没分,在宫中根本不配乘轿子,便是以之前婕妤的身份,也不配乘如此奢华的轿子!
吴太后自己的轿子都朴素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