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下,一个少年孤孤寂寂坐在长椅上,见她出现便立刻紧张地站起来。
陈娴扫了一眼,转身离开,陶琢犹豫片刻,还是追上来,跟在她身后说:“阿姨,让我上去吧,我就说一句话……我不想错过他十八岁的生日。”
陈娴终于站住,转过身,视线落在陶琢手里提着的蛋糕上。
“哪买的?”陈娴淡淡问。
“我自己做的。”陶琢说。
陈娴不言不语,转头走远,留下陶琢一个人抿着嘴站在黑暗里。
片刻后从垃圾站走回来,和陶琢擦肩而过,却冷冷道:“跟上。”
陶琢一怔,随即快步跟在陈娴身后,忐忑不安地上了二十四楼。
陈娴明明有钥匙,但还是摁了门铃。于是严喻来开门,瞬间怔在原地。
楼道很暗,感应灯没亮,可他们还是在雾蒙蒙的黑暗中看清彼此双眼。
陶琢笑起来,和严喻说了时隔四个多月的第一句话:“生日快乐,喻哥。”
“十八岁了,天天开心。”
陈娴站在旁边嘴皮一动,显然是想提醒陶琢不是说好了就一句话?但沉默片刻,还是没开口。
严喻的声音很轻:“别哭,陶琢。”
陶琢真不想哭的,但他一看到严喻的脸,一听到严喻的声音,委屈就不争气地决堤,眼眶瞬间红了,强忍着才没掉下眼泪来。
他把蛋糕塞到严喻手里,然后手忙脚乱地摸口袋:“等等,我……”
手掌握着什么,伸到严喻面前。
陶琢说:“手。”
严喻看了陈娴一眼,陈娴扭开头去,于是严喻伸手,陶琢张开,一颗被雕刻成萤火虫形状的夜光石落入严喻掌心。
陶琢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望着严喻的眼睛,那一刻他们都懂了彼此的意思。
这只萤火虫会代替陶琢,每晚陪伴在严喻身边。
陶琢转身跑远了,严喻拎着蛋糕进去,陈娴把门关上,一言不地走进自己卧室。
严喻没有开灯,一个人坐在客厅,在黑暗里静静地看着那个蛋糕,然后切了一角小心品尝。
味道很好,不涩也不腥,像陶琢那样的做饭白痴,不知道在厨房里忙了多久。
那一刻严喻感觉有滚烫的东西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手中的萤火虫上。他没有去擦,萤火虫若有感应一般倏然亮了一刻。
晚上严喻躺在床上,将萤火虫放在枕边,夜光石在黑暗中出淡淡绿光。严喻忍不住弯起嘴角,轻轻揉了揉石头,好像这样就是在摸陶琢的脸。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平时用的旧手机,没有卡,不能打电话也不能上网,只能看提前存进去的照片,和一个被他翻来覆去盘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视频。
视频里,那个少年抱着电吉他站在舞台左侧,穿着风格很朋克很摇滚的衬衫与牛仔裤,戴一只choker,眼角的亮钻熠熠生辉,视频拍摄不久前还被他吻过。
灯光闪烁,不断掠过他的身体,严喻忍不住弯起嘴角,伸手轻轻点一点他的脸。
副歌高潮段落前,那人蓦然抬眼,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和严喻对上视线,对他灿烂一笑,然后扫弦,充满力量的音乐将气氛推到顶点。
同样的,拍视频的人也把镜头推近,紧紧锁定在这少年身上,看着他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然后再也挪不开眼。
“这歌是弹给你的,”陶琢的声音跨越时空而来,“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