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以斯帖一边切着牛排一边开口,“希望这不会冒犯到您。我一直以为麦克明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绅士。”
以斯帖的话成功逗乐了对面的英国绅士。
“你倒是和我预期的一样。不过,坎蒂。现在是不是要交换名字?”
以斯帖举起酒杯微笑:“以斯帖霍普。”
“麦考夫福尔摩斯。”
两个酒杯轻轻相触,发出清脆的响声,为过去近二十年的书信来往而发出庆贺的声响。
麦考夫看得出以斯帖有些僵直的脊背,他低头切着牛排:“希望你不会觉得这样的见面太突兀。”
“当然不会。”以斯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状态影响到了对方,“事实上,以我的经济水平,换做之前,我是绝不可能踏足这里的。”
麦考夫切牛排的手顿了顿:“这是我考虑不周。你信中提到的采访怎么样?”
“迷雾重重。”以斯帖苦笑着坦诚。
“你好像并不喜欢解开谜团带来的乐趣。”麦考夫只需要一眼就看得出以斯帖兴致不高,这倒是让他吃不住对方究竟窥探到了多少旧事。
“我仿佛看到了到了被命运嘲弄的痛苦。这让我心情有些复杂。”
以斯帖的话让麦考夫的动作一顿,他放下刀叉,双手交叠成塔型,钢蓝色的眼睛落在她暗金色的头发上。
“极端的残忍需要高度的共情作用。以斯帖。你一直觉得自己情绪淡漠,我倒是认为这恰恰相反。”麦考夫的语调一如既往地符合他英国绅士的人设,优雅而傲慢,这次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心,“我一直劝我的弟弟不要太过深入。我想这句话同样适合于你。”
以斯帖抬起头,她漂亮如琥珀的眼睛倒映出麦考夫福尔摩斯的身影。
“我想追寻真相的过程中,这是不可避免的。”
她只是陈述了事实,而非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她甚至都没有否认过度深入这件事。
她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得出这个结论的麦考夫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他询问起她长笛的情况。
“事实上,我最近练习了《莫扎特的D大调》。只能说的上熟练,没什么情感。”以斯帖对自己的曲目的评价相当的客观,甚至没有用复杂的词藻来修饰。
“我们下次在哪里见面比较合适?方便你吹奏长笛。”
麦考夫抿了一口红酒,干红是偏酸的口感,红酒的单宁配上牛排的味道相得益彰,但他看得出以斯帖对这款酒并不感冒,每次举杯时都是略略沾了沾嘴唇就放下。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西装内袋的位置,这里装着一本笔记本。
“只要别让我成为街头艺人就行。”以斯帖无所谓地说,“你这次来美国的准备呆几天?”
“一个礼拜就回去。带着我叔叔的遗体。”
以斯帖听见对方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像是说今天的天气真糟糕一样,她心中不知道涌上一股什么样的情绪,抿了抿唇礼貌地说了一句:“请节哀。”
“他失踪很多年,关于这个结局我早有预料。”麦考夫从鲁迪手里接过了一切,包括和以斯帖数的通信。
他默不作声看了一眼对面年轻的女士。
经过十五年的通信,这次见面,麦考夫敢肯定她已经成长到鲁迪的预期了,甚至说超出他的预期。
这里面到底算是鲁迪的功劳还是他,麦考夫也无从下结论。
只希望她能从这局中脱身,否则,不不不,她必然在这局中脱身。
“我送你回去。”
他们在晚餐后也闲聊了一会儿,麦考夫提出送以斯帖回家。
即便是在美国,麦考夫福尔摩斯也是准备相当的齐全,虽然这里做事不如在英国这般自在,但福尔摩斯总会有办法。
“谢谢。我想不用了。我开车来的。”以斯帖还没忘记自己开了红色雪佛兰。
“你喝了酒。”麦考夫友善地提醒。
以斯帖才想起了这事,虽然这一点点红酒不足以让她丧失行动能力,但酒后驾车仍然属于危险驾驶。
她接受了麦考夫的建议。
这也是为了安全。
麦考夫为以斯帖打开车门,他的绅士风度在细节中展现出对女性的尊重与礼貌。
以斯帖喝了一点红酒,秋日的冷风吹散了她身上的热气,她敏捷如一只猫一般地钻进车子里,与站在车门边的男人擦生而过,她甚至都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