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一趟。”他看着周明尧,语气虽然无力,但似乎没有商量。
“你敢!”周明尧也异常笃定,甚至厉眼瞪着许听尧,“今天你要是出了这个门,我打断你的腿!”
“哥~”
“叫爹也不行!”周明尧啪的把病例单子合上,立眉竖眼的看着他,“许听尧你知不知道这次你差点儿死了,你现在出去,我现在就去给你准备棺材!不想死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医院准备手术!”
许听尧求助似的把目光移向齐宇辰,后者不知道朝窗外在看什么。
“真想一巴掌呼死你!”周明尧见状,作势想一巴掌抽过去他,又怒气冲冲的朝护士示意了一下,“待会儿给他打一针镇静剂,让他继续睡!”
说着,他又朝齐宇辰吼了一嗓子,“我告诉你啊,阿尧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我先办你!”
病房里摆着安静的提示牌彻底成了摆设,许听尧似乎被周明尧的声势震住了,暂时失语,但他的思考能力还在,就在后者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是我爸让你这么做的吧,不让我出去?”
周明尧定了定脚,扭过头,也不隐瞒,“你能走出去,你能站起来吗?就算你爸不叮嘱,你也出不去,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吓唬你,出去一个试试?”
“再说,你出去干嘛,被人干掉啊?”周明尧丝毫没给许听尧面子,“还是你认为你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吗,世界离了你就不转了?别以为你跟季司宴那点儿破事儿我不知道,收拾完你我再去收拾他!”
许听尧精神不佳,即便有心和周明尧一较高下,但是想到周明尧的火爆脾气,说不过他真有可能会动手,干脆扭头闭眼放弃了。
周明尧真没开玩笑,当真开了镇静剂让护士给他打上了,并且叮嘱齐宇辰,不让他出去,最好一直睡着,等着手术。
许听尧在医院待了两天,面色看起来比刚开始好了一些,但精神状态却极差,人每天靠躺在床上,萎靡的望着窗外,时睡时醒。
他尝试着给季司宴打过电话,目光每每在电话的声响里找回一丝起伏,哪怕是忐忑,却又在无尽忙音中化成一片死寂,如此反复。
这些天只要醒着,他就一直在想医院里发生的事,齐宇辰查到了是有人故意指使的,甚至还计划周密的支开了老爷子的保镖。
许听尧半躺着,神思陷入一片游离,想着跟他有仇的,无非就是谢寻和邢东。
只是,既然要把他和他父亲拖下水,那些诬陷抹黑做足了文章了,一时半会儿根本难以洗清,为什么还在医院下毒杀他?
让他身败名裂,媒体或许无法翻盘,可再加上让他死,说道就多了,这种自相矛盾的事儿,网络上的人不是傻子。
还是说,诬陷和下毒的人互不知情?
许听尧思忖着,心里倏的一阵紧锣密鼓,只觉得偌大的病房像是密不透风监狱,里面的空气都被渐渐抽干了似的,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深呼吸。
终究是他太大意了,连累了楚曼曼性命后,仍然没有估清人心叵测,以为解开与季司宴之间的误会才是首当其冲,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狠的反击,以至于连累了老爷子。
许听尧靠在床上,心被缱绻而上的自责一遍遍洗涤着,胸口仿佛有六月的炙热滚烫刮过,一荡荡逼迫着他,呼吸逐渐不稳。
齐宇辰担心许听尧的状态,在旁边时不时的瞅他一眼,似乎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无论如何,比起心如死灰的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此时的他目光里至少有活人的神态了,尽管是自责和痛苦。
许听尧用所剩不多的精力,一口气把刚才的疑虑跟齐宇辰说完了。
齐宇辰心中震颤,猜到过是邢东搞的鬼,但是没想到这其中的矛盾之处,“许总是怎么确定杀人的是邢东?”
“谢寻在监狱,身处的是人走茶凉又落井下石的圈子,若是凭借财力单纯的以牙还牙把我弄进监狱也算说得过去,可谁会帮他得罪一个每天活在媒体报道中,随时会被曝光的人呢,甚至不惜犯罪?”
齐宇辰听到这话,恍然大悟。
“想办法把邢东找出来,这个人,不能留。”许听尧的语气里有佯装出来的轻描淡写,亦有极致的压抑,似乎下一秒就会山海倾倒。
齐宇辰有些自责,从出现那封信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找邢东,但对方仿佛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没有半点儿踪影。
“实在找不到,就引蛇出洞,让他自己出来,”许听尧眼里的神采一瞬寂灭,精神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语气中透着决绝,“他应该是想杀我的吧,如果知道我没死,即便现在藏起来了,也一定会找机会的。”
“许总!”齐宇辰拧着眉,声音急切又没控制好高度,一时间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突兀,将许听尧若有似无的声音吞噬的点滴不剩。
窗外夜色像泼了墨,许听尧绷紧脊背,直视窗外,眼里悬浮起一片漆黑,仿佛对峙着整个冬夜,“他触碰的是底线。”
齐宇辰闻言面无表情,但肩头不自觉变得沉重,“好的许总,那谢寻那边怎么办?”
“谢寻?”许听尧眼里闪过几分漠然,“他不急,得先把泼过来的脏水洗干净了,手术时间确定了吗?”
“已经确定了,明天上午九点,预计时间一个半小时,许总有什么吩咐吗?”
许听尧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一片沸腾,“找一家关系不错的媒体,让他全程报道,然后把我中毒的事儿报道出去,告诉他们该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