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見唯磨蹭了很久,才艱難的睜開眼睛,說:「泡芙每天早上都要吃貓罐頭,雷打不動的八點叫人起床,慣得沒個貓樣。」
話落,泡芙又開始催促叫喚,聲音比剛才聽起來焦急的多,貓爪撓門也更加用力。
方祁夏忍不住笑出聲,沒想到周見唯會是這麼慣寵物的貓奴,問:「那她在寵物店寄養的時候怎麼辦啊?」
「她是窩裡橫,就敢這麼使喚我。一送去寵物店就慫得要死,店長什麼時候準時放飯她什麼時候吃。」
周見唯一邊直身醒神,一邊走過去開門,回頭對方祁夏說:「我去餵她,你睡你的,做好早餐叫你,想吃什麼?」
「都好。」方祁夏答。
周見唯剛剛打開門,泡芙瞬間就闖了進來,一邊喵喵叫喚一邊在他腳邊來回磨蹭,直起兩條前腿扒拉他。
她的尾音拖拽的長長的,像是能繞房梁三圈,和抱怨似的。
「你能不能有點兒出息,我今天就晚了十分鐘……」
周見唯嘆了嘆氣,彎腰把泡芙抱起來,在懷裡顛了顛:「你是個人吧?我吃早飯都沒有你這麼準時,你奶奶就不該給你起這個名字,應該叫你鬧鐘,對不對?」
泡芙用爪子堵這個煩貓的人類的嘴,周見唯忙偏頭躲開,差點兒就被抹了一嘴鮮的貓砂。
「好吧,我對不起你。」周見唯認命,任勞任怨的去給她開罐頭。
方祁夏在被子裡又窩了會兒,左右沒有睡意,便起床了。
起身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還沒有褲子穿,只能光著兩條細長的腿下樓,去找周見唯。
周見唯正站在料理台前,窗明几淨,柔和的微光虛虛的映襯著他的輪廓,勾勒出形狀優美的肌肉線條。
他是一個十分具有生活感的人,上大學後便開始獨居,學著自己做飯,這麼多年,廚藝已經非常高。
他聽見了方祁夏下樓的聲音,循聲回頭,問:「不困了?」
方祁夏低低的「嗯」了一聲,慢吞吞的挪蹭到他身邊。
周見唯下巴一點,說:「桌上給你晾著溫水,先去洇洇嗓子。」
方祁夏默了會兒,小聲說:「……我想穿褲子。」
周見唯忍不住笑出聲:「沒不讓你穿啊寶貝。」
他又用鏟子把色澤金黃的雞蛋餅翻了個面,說:「在衛生間的陽台晾著呢,我騰不出手,你自己去找找。」
「好。」方祁夏答。
他忽然感到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在蹭他的小腿,低頭一看,是吃飽喝足找人撒嬌的泡芙。
方祁夏蹲下去,揉了揉她漂亮的小臉,尾音含著笑意:「你的小裙子呢,今天怎麼光溜溜的?」
周見唯看了他倆一眼,心中滿足,似乎已經提前過上了幻想中的生活,說道:「今天還沒來得及給她穿,她的衣服都在試衣間,你去給她穿吧。」
方祁夏笑著欣然應下。
周見唯的試衣間很大,方祁夏忽然發現,自己送給周見唯的香水和手鍊,被放在香水櫃最中央的一格,c位似的。
方祁夏接連打開試衣間的柜子,裡面都是整齊懸掛的西裝和私服,在打開最後一面柜子時,忽然小小的驚呼了一聲。
裡面都是泡芙小巧精緻的小裙子,各種顏色各種款式都有,還有許多胸背和蝴蝶結,是可以出去售賣的規模。
這些粉粉嫩嫩的顏色出現在冷淡裝修風格的房子中,顯得尤為扎眼。
方祁夏把泡芙抱在懷裡,笑道:「你爸爸怎麼這麼寵你啊,小公主。」
他又不可避免的幻想,如果周見唯以後有孩子的話,一定會是個特別寵溺孩子的父親。畢竟只是一隻寵物小貓,他都快寵上天去了。
方祁夏最後給泡芙換上了一條藍白格子的田園風裙子,幫她穿完衣服,又去衛生間找自己的褲子。
他把褲子取下,摸了摸褲兜,突然一愣。
他的藥不見了。
方祁夏每天出門都會隨身帶著心境穩定劑,他清晰的記得自己放進了右側的口袋,但是現在卻不見了。
他把兩側的口袋都仔細翻找了一遍,依舊沒有,眼角餘光落不經意在洗漱台,側目一撇,發現一板小小的藥片正孤零零的躺在檯面上。
方祁夏鬆了口氣,藥片的顏色和台面太過相似所以他剛剛才沒有發現。
然而僅僅一秒後,他忽然反應過來——藥片是周見唯放在那裡的。
倏然間,他的心中湧上巨大的驚恐,腦海中開始以驚人的度思考著。
周見唯發現了嗎?藥片上並沒有直接寫明藥物名稱,而是一串英文,周見唯會不會去查了,他知道自己是個精神病了嗎?會不會討厭他,離開他?
……
方祁夏無法停止自己的恐慌,那一板藥片變得無比燙手,把他的指尖燒灼到失去了知覺,指尖牽連著手臂的脈絡,逐漸湧上神經,整個人溺在一種強烈的驚懼中。
正此時,衛生間虛掩的門忽然被推開,周見唯的身影出現在門後。
方祁夏心虛恐懼,可此時把藥片藏在身後更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他強裝出鎮定,額頭瞬間隙出冷汗,不自然的問:「怎,怎麼了?」
周見唯做好早飯,見牛奶都快涼了,方祁夏還遲遲不肯出來,才過來找他。
他定定的站在距離方祁夏幾步的地方,裝作沒看出他慘白的臉色,又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他握在手中的藥,平靜的說:「昨天我隨手放在洗漱台,忘記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