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比以前所有時候都好看。她同我說,雖然把我當哥哥,但到底不是一個姓,她要嫁人啦,我不能背她上轎,她也不能再隨便見我,兩個人都不能任性了。她叮囑我說酒雖是雅物,到底傷身,不能多飲,說我自控力不夠,一定要找個厲害點的嫂嫂管著我。說小時候天真無知,總在一處,大了總也忘不了,長大真是好掃興。說等老了,沒世俗壓迫時,一定好好重聚。還說我們這般關係,不結兒女親家太可惜,讓我快點成親生孩子,將來小的們在一起,她才能放心……」
說著說著,高卓突然捂臉,崩潰大哭。
「我這些年……都做了什麼……沒聽她的話,喝了那麼多酒,也沒找女人成親,生個兒子出來,小滿可怎麼辦?將來嫁給誰?沒娘的孩子,婚嫁都難,有了後娘就會有後爹,將來指不上你,我的小滿可怎麼辦……」
「我好後悔啊——」
最後竟是猛錘胸口,吐了口血出來。
齊兆遠和雲念瑤生的女兒,名叫小滿,今年六歲。
齊兆遠很想說我女兒自己會疼,不勞你操心,可看著高卓吐在地上殷紅的血跡,他沒說出聲。
高卓這些話,戳自己肺管子,也戳了他。
「對不起……」高卓話音顫抖,已不能成聲,「我沒能保護好她……」
「我都來了……還讓她這樣不明不白的去了……」
高卓哭的太過悲慟,現場人心再硬,都沒好意思發聲。
張府尹輕輕嘆了句:「也是可憐人。」
溫元思若有所思,下意識的,他目光轉移,看向宋采唐。
宋采唐此時卻察覺到了趙摯目光,扭頭看過去。
二人皆是眉蹙目斂,眸底情緒相同。
這次證據來的太過容易,而且高卓……並不像兇手。
當然,是不是兇手,不能由人覺得像不像來判斷,要看事實線索。
這些東西雖不能定高卓的罪,但請他去牢里住一住,卻是差不多。
孫仵作和郭推官非常高興,已經眼色示意衙差去拿枷鎖了。
在場所有人之中,季氏表現最為奇怪。
她哭了。
同高卓訴情雲念瑤,各種後悔不一樣,她眼淚掉的很兇,嘴角卻在笑,還是那種諷刺的,嫉妒的笑……
衙差走近,手持枷鎖,看樣子馬上就要往高卓身上套,季氏突然發聲了。
「等等!」
平地一聲雷,在場眾人個個驚訝,沒法不看她。
她往前兩步,看向孫仵作和郭推官:「你們不是和宋采唐定了賭約?驗屍贏不過,就在這裡抖威風了?」
孫仵作冷笑兩聲:「官府之事,還由不得你置喙,而今證據確鑿,要拿高卓歸案,無關人等盡請迴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