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受伤面色苍白,此时玩味一笑,却是鲜活靡丽,别具风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甜气息,刀尖沾染的血凝珠掉落于容岑眼尾,绽开妖冶的花,触感冰凉。
她清醒几分,未被钳制的手下意识锁向他的喉关,两人看着不相上下、互为掣肘,实则她分毫都奈何不了他。
若非对方并无敌意,她恐怕早已下去拜见诸位先祖了。
此人,是谁?
容岑拼命回忆着,脑中飞快掠过了一丝什么,但却没来得及抓住。只陡然意识到另一层,他话中的未尽之意。
像是为了证明她的猜测,对方又笑了笑。
“陛下睿智。”
“藏的正是在下。”
容岑瞳孔微睁,纵使时隔多年过往难忆,她也深知“金屋藏娇”这等荒唐行径绝非自己所为之事。
难道她回的……竟不是故乡大胤(yin)?!
意念不过动摇一瞬,便听声音自殿外传来,略有耳熟。
“陛下!陛下!陛下!”
宫门大开,一道身影疾奔至龙床前,猛地推开压制容岑的人,完全不顾他人死活。
见着她脸侧血痕,圆润稚嫩的脸铺满担忧,瞬间皱成苦瓜,俨然是“伤在君身痛在奴心”。
“陛下被伤何处?”小太监手足无措,不敢碰她,眼神上下左右扫遍容岑全身,生怕再看到她哪儿伤了。
许是他眼拙,愣是没现伤处,需得叫太医来把脉,但他又不愿陛下孤身在此无人伺候。
更何况,那行凶者还在呢,他岂能不顾陛下将其置于险境!
小太监忧且气,急得直打转。
于是毫不留情朝软软歪躺一旁似若无骨的男人踹了一脚泄愤:“大胆!谁允你以下犯上冲撞陛下!”
他人小力气却不小,几乎快把人踢下床。
久逢故人,喜上眉梢。
余光瞥见美人幽怨的眼神,容岑方敛了神色,绷直意欲飞扬的唇角,唤起阔别已久的名字,“周耿(gěng),朕无事。”
“怎算无事!陛下您都见血了!若偏半寸便要伤及右目了!”
周耿掏出绢帕,欲为她清理伤口,又怕再伤着她,手悬在半空未敢动作,恨恨瞪男人一眼。
嗯,怎么不算呢?就连这丁儿点血都还是别人的。
容岑随手接绢帕将残血擦拭干净,露出那张朝气蓬勃毫无伤的脸,侧头扫过帐下美人,“给他宣个太医。”
周耿意会,顿时大松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将她搀扶下床。
“陛下无事便好!”说着还不忘横眉怒目斜睨男人,就差没指名道姓,“谁若胆敢损伤圣体,奴才定第一个与他拼命!”
整衣敛容毕,容岑往外走,灯火通明的深宫,一路竟未见半个宫女内侍。
纵是冷宫,都不可能无人值守。
容岑心生疑窦,身后慢她几步的周耿无所觉,开始老生常谈。
“陛下安危乃大胤之本!陛下怎可不顾龙体与那男宠如此戏耍!”
“陛下连幸三日已是莫大殊荣,他竟不知好歹!不若明日便召旁的公子,须知八方馆内使臣可还多着呢!”
“今夜已深,陛下寝宿何宫,可要歌舞助兴?”
喋喋不休的唠叨中,容岑听着这愈昏聩的人设只觉头大,回头看了眼,脚下一趔趄。
藏娇殿。
她怀疑自己回了个假大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