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毫无预兆地浮现出那天晚上青年低垂的侧脸。我只能看见他倔强抿起的唇角,还有轮廓坚毅的下巴,却始终看不分明他脸上真正的表情。
那个时候,他隐藏在刘海底下的棕眸里,究竟蕴藏着什么呢?
目标二十七名字
——毁掉彭格列指环。
aria说,当彭格列十世在继承仪式的会场上这样宣布的时候,不仅是其它同盟家族的人,就连九代目、reborn和他那位身为门外顾问的父亲,甚至是众位守护者们都表现得极为震惊。
沢田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这个决定。
我不知道现在其他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沢田无法成为独裁者。他身体里根深蒂固的温柔决定了这个人永远只会为了同伴的利益挣扎奋斗。
我有些茫然地抬头看aria,简单陈述着这件事情的女子脸上带着叹息般的无奈。这样听着她柔软的声音,心里突然就觉得,aria大概是可以理解沢田的想法的。
身为同样拥有长久历史的黑手党家族的boss。
身为同样能够包容一切的大空。
凉风打着卷窜动着,我一个激灵,脑袋一下子清醒起来:“这种事情跟我说也没用的,我该回去了。”
γ奇怪地看我一眼,轻哼一声:“不是你自己问的吗?”
“诶?”我愣了下,下意识别开视线,“那只是好奇而已。唔……再不回去真的要被flora抱怨死了。”
我如此迫切地想要逃离这个话题。
深黑的夜。金红的火光。青年身上干涸的鲜血。血肉模糊的伤口。弥漫不去的血色。
还有更久以前,满室宛如蟹爪菊一般绽开在雪白墙壁上的狰狞的红。
记得之后回去上班时,隔壁ivana的座位就已经空了。
同事们走过来说她出了意外所以不在了,我只能茫然点头应着。大家都为她感到惋惜感到伤心,可我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ivana是个那样美好的女子。可是现在我几乎都回忆不起她笑着的时候颊上究竟带着一个还是两个梨涡,她工作的时候究竟是戴眼镜还是不戴眼镜的。
一旦消失,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我没能救得了她。甚至连我自己都是被救的那一个。
黑手党之间的纷争,我不想涉及也无法涉及。
我弱小无力却贪恋温暖,我无法独自成活却什么也做不到。
可即使如此,我也已经不想再看到有人受伤或者死去了。我只要活在正常平和的生活里,陪在重要的人身边,沐浴金色的阳光。
“真的不用送你吗,千寻?”
女子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身体突然顿了一下。我闭了闭眼,转过身,aria和γ仍站在原地,橙黄的灯光与深褐的树影错落着在他们身上摇曳。
好像,他们一直都在那里。
aria看着我,墨绿的发在夜风中微微扬起,“对了,你认识路的吧?”
闻言,γ勾起唇角,脸上懒洋洋的嘲笑呼之欲出,却在接触到aria的视线时一下子柔和成了无奈:“这家伙都是成年人了,一个人不会有问题的。”
我眨了眨眼,毫无预兆地歪着头笑起来:“送我回去吧,γ。”
结果回到公寓的时候果然已经很晚了。flora孤零零等在门口,可怜得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我远远看着,一时没能忍住竟一下子笑出声来。她听见声音立马抬头,瞬间恶狠狠冲了过来:“混蛋千寻!你真是慢死了!”
我立马谄媚地摆出笑脸,以从未有过的高效率打开门,顺便将她的行李箱也一同拎进去:“因为路比较远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flora显然余怒未消,但最后也只能狠狠摁着我的脑袋胡乱揉了一把,依旧撩起袖子冲进了厨房:“这次就放过你了!”
话虽如此,可当她在饭桌上提出要我陪她一起去参加校庆的时候,我才刚一拒绝,这件事情立马成为她绝好的借口,也许说是威胁比较恰当:“你刚才可是把我一个人丢在门口将近一晚上!难道不应该赔罪吗!而且这周末你也没有什么事情的对吧!”
虽然最近确实比较清闲,但也不代表我想要凑那个热闹啊……
和擅长应酬交际的flora不同,我这个人一向能懒则懒,这也就直接导致了我不愿意与人打交道的个性。如非必要,果然还是不想去那种到处都是陌生人的地方。
大概是见我没什么反应,flora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个得意的笑容:“再说了,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导师。听说好几个同学都要过来的,顺便聚一下也挺好的不是吗?”
……最后还是答应了。我骨子里原来也是个喜欢热闹的家伙吗……不过话说回来,中午和导师还有其他许久未见的同学们聚餐时的亲切感觉真是久违了。
“所以说偶尔回来看看也是很不错的啊!”flora极其满意地大笑着重重一拍我的肩膀,二话不说拉着我往会场赶。
现在已是将近九点,上学期间的校园里倒是沸腾得很。再加上今天还是校庆这样特殊的日子,很多出名的前辈也千里迢迢应邀前来。
等我们走到会场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停车场上早停满了一辆辆夺目的豪车。flora“啧啧”惊叹了两声,风情万种地一拨那头酒红长发,大大方方地带着我走进其中一个会场。
刚一进门,就见很多原先班里的同学们已经坐在了一起,正聊得尽兴。有人眼尖地看到我们两个,顿时热情地冲这边挥了挥手喊道:“快过来吧,flora,千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