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庭晚眼眸微弯,递给他一个圆溜溜的肉包,“一块吃吧。”
大福也不客气,他替自己开脱时,说自己吃得多饿得快,这话一点也没错,刚跟人打了一仗,转瞬这不就饿了?他接过还热乎着的包子,三口两口就填进肚里,抬眸见常庭晚盯着肉馅儿直皱眉,这才想起他打幼时起就不爱吃胡萝卜,索性又掏出小匕,将肉馅里的胡萝卜块挨个都挑出来,
“挑干净了,将就着吃吧,赶明儿跟常叔伯说一声,别让厨子做胡萝卜馅儿的肉包了。。。”
常庭晚捧着肉包,小口小口地啃咬着,心里却暗暗下定了决心,这往后伙夫送来的饭食再难吃,他也会硬着头皮吃点,说什么都不能让这傻小子继续做傻事了。
但自那以后,他的案桌上隔三岔五便会出现些零嘴,有时是一把嫩黄的鬼灯笼,有时是一捧甜滋滋的抽毛芽,有时是某只“小狗”偷偷省下的口粮,但唯一相同的,这些东西都被剥好了皮,洗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码在案头上,等待着他的“宠幸”。
数月后,谢见君又收到了好大儿的家书,信中洋洋洒洒地写满了自己在军中的见闻,末了,还夹了一句,
“阿爹,小世子哪里都好,就是太娇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9章番外二
漠北的冬日比上京来得早些,才将将十月半,过境的北风便犹如一柄柄寒刀,割得脸颊生疼。
薄雾冥冥,常庭晚背着药箱从镇子上义诊回来。
“今个儿走这一路回来,可真是冻死了。”
“我的脚早都没知觉了,好想泡个暖烘烘的热水澡解个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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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同行的两名军医你一句我一言,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边境的苦寒,见常庭晚急急慌慌地收拾药箱,似是还要再出门的架势,疑惑问道:“小枫大夫不歇息吗?您今日也忙了一天了。”
“不了。”常庭晚头也不回地婉拒道,他从药箱里摸出个巴掌大的小罐子,转身就要往营帐外走,临到门口,他忽而回眸,“伙房的厨子给咱备了热酒,你们去喝两盏暖暖身子吧。”
话毕,便头也不回地没入凛风中。
他本是约了大福酉时三刻碰面,奈何回营地的路不好走,磨磨蹭蹭地拖到戌时才进门,也不晓得这会儿大福还会不会等他。
他一路火急火燎地赶过去,打老远就见着在山崖下常待的地方,有一处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果真是大福。
“几时来的?等多久了?”他忙不迭问。
大福往掌心里呼出两团白雾,搓热了手才拉住常庭晚的手腕,扯着他坐下,“我也刚到,伍长拉着我们闲聊呢,没溜成。。。”
常庭晚不知大福其实早来了小半个时辰,闻言稍宽了些心,他将被雪水濡湿的鞋子脱下来丢到一旁,径自揉搓着被冻得麻胀的双脚,这俗话说“寒从脚起,冷从腿来”,人的腿脚一冷,全身皆冷。
镇子到营地的路不算短,加之前头两日刚下过雪,马车跑不动,还时时陷在泥坑里,须得一行人下来推车方能慢吞吞地前进,他几乎算是淌了一路的雪窝,这好不容易赶回来,又因着耽搁了时辰,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跑出来了。
“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好歹换双干爽的鞋子。”大福瞧他忙活着,紧拧着眉头嗔怪道。
常庭晚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不妨事,等会儿回庵庐。。。”一句话没说完,他猛地怔在原地,就见面前的大福忽而半跪下,将他冰凉僵硬的脚包裹进掌心里,一下接一下,轻轻地案抚起来。
大抵觉得这法子回暖太慢,大福扯开胸前的衣带,不由分说地将他的脚塞进里衣,打算靠自己小腹的体温给他暖脚。
常庭晚下意识地往回一缩,却被大福用力地握紧,“你生得这般娇气,平日里身子磕块青紫,都得疼好几天,若是脚上生了冻疮,这冬日可就难熬了。”
这话说的字字有理,以至于大福本人都未能察觉自己此时的动作,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的暧昧与亲昵。
常庭晚半仰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他心绪仿若一团乱麻,缠得整个脑袋都不清醒,直至脚上漫起一阵阵暖意,他才匆忙地缩回脚,干巴巴地低声嗫嚅道:“我、我不冷了。”
似是为了掩饰内心没由来的慌乱,他从袖口掏出小白罐子,在大福眼前晃了晃,“我见你白日在哨垒站岗盯梢,脸颊和手背都被风吹得皲裂了,在镇子上义诊的时候,特地找杂货铺买了獾子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