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年岁越发大了,何夫人着急起来,就跟太后求了个恩典,把她送进宫里,让贵妃姐姐盯着,管教嬷嬷教着,养个好性子,好许配人家。
“不过这何家也是大户人家了,怎么不请个管家嬷嬷啊?”小太监听着听着插嘴问了一句。
张全用尾指挠了下头,说道:“那就不知道了,说来奇怪,这贵人入宫哪个不是传膳到各宫里,吃完了再差人把食盒送回来,她今儿是自己个来的!”
沈槐安心道怪人,附和了一句:“说不准是来当差的呢。”
众人闻言大笑,好好的小姐不当了,进宫来当差?笑闹着说了一阵旁的,便各自散去,快到晚膳的点一阵“笃笃”声伴着炊烟缓缓升起了。
……
鹤华坐在窗边,望着远处的宫门上挂的大红灯笼,看着可亲人,跟糖葫芦果子似的,手里晃悠着刀柄上的穗子,吸了吸鼻子,头也不回的喊道:“姐姐,是不是到晚膳的点了?”
“差人去传了。”贵妃慢慢悠悠的回道。
“那一会儿姐夫来不来,他要是来我就自己去大膳房吃。”鹤华回头看着自己的二姐,说起来这姐姐生的真是好看,娇娇媚媚的,身高也不如自己,一点点大,懒洋洋的坐那儿缝着什么玩意儿,跟…树懒似的!
“差人去问了。”贵妃依旧拖着音调回复着,手里不停的绣着。何家原是蜀地富商,做蜀绣发家的,小时候被娘亲压着学了个通透,现下倒是自发绣起来,打发时间再好不过。
更像了,鹤华被自己脑中的树懒姐姐的形象逗的闷笑不止。
贵妃闺名何鸢,鹤华被老道接走的时候,她也不过一个孩童,十五年没见,纵使是有血缘关系的嫡亲妹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心里不免有些埋怨娘亲,说扔进宫来就扔进来。
这下看着鹤华盯着自己乐个不停,不由得低头去瞧自己,也没什么不妥啊,便问道:“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鹤华连连摆手,好奇的凑过去:“姐姐你这是在绣什么呢,捯饬一下午了。”
贵妃将手里的荷包翻给她看,杏色的荷包上,翠绿的青竹栩栩如生。
鹤华伸手小心的摸着,夸道:“真厉害,一下午就绣个荷包出来,这针脚摸着真紧实。”
“这算什么。”贵妃把荷包翻回来,接着完善着说道:“回头给你看看娘亲教虚实覆盖针法,那个绣鲤鱼才算一绝呢。”
说罢,挽了个结,整理了一下对着鹤华说道:“你过来,带上让本宫瞧瞧。”
鹤华乖乖站起来打开手,让贵妃将荷包配在身上,还转了个圈,让人瞧个仔细。
“还成,回头让春兰塞点香料。”贵妃满意的点点头。
“唔…”鹤华原地扭了两下腰,怪不自在的,在腰间晃来晃去。
“别晃!”贵妃娇斥一声,道:“你说说你一个姑娘,成天跑跑跳跳的像什么样子!”
说完扫了鹤华一眼,看着她腰间别着的佩刀皱眉一叹。
鹤华进宫后第一件事给皇帝太后请安,第二件事就是给自己谋了个差事。
这事还真让沈槐安猜准了,她还真在宫里当上差了。
请安的时候皇帝一下子想起来当年那个梦,无不可惜的说还以为是个男子,自己跟着何家夫妻巴巴的等了十个月呢。
鹤华听言,说自己在青城山上学的功夫也不差,这些年跟着老道行走江湖,少有敌手。说不准当年的那个梦,是暗示自己能当皇帝的亲卫。
皇帝一听也来了兴趣,招手叫御前侍卫来过两招。
一开始侍卫还收着打,叫鹤华三两句“你是不是没吃饭”、“手劲这么小捏得稳刀吗”、“你这功夫,怕不是走后门使银子来当差的吧”诸如此类浑话,激得侍卫是又羞又恼,打出了火气,可偏生连鹤华衣角都碰不着。
这下是真惊着皇帝了,要知道他的御前侍卫功夫也是一等一的,竟是连边角都够不着。
鹤华用刀鞘往侍卫膝窝一杵,侍卫单膝砸在地上,半天没立起来,还是其他侍卫将他搀扶起来。鹤华看看兴趣盎然的皇帝,又转头挑衅的看着剩下几个,问道:“你们要不一起来?”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直言道要是有人能按下这小娘子赏百两银。
“那我…不是,臣女?臣女能赢的话能不能求个恩典呀?”
“可以啊!不过先说好,输了可不能哭鼻子啊。”皇帝尚武,可惜自己没有那个天赋,就格外欣赏何家大哥,连带着对他这两个妹妹都爱屋及乌。
侍卫们纷纷提刀来袭,成包围姿态想要圈住鹤华。她抬鞘顶开面前的锋芒,借力从半空一跃,一踢一挑就找了空隙突围,各个击破。
就这样,鹤华成了新鲜上任、持刀入殿的侍卫统领。
贵妃宫里大宫女春兰回来说,皇帝应了一会来陪贵妃用晚膳。
得,今儿贵妃宫里的大餐一口没吃着。虽说大膳房的餐食也不错,只是比不得贵妃宫里的。
鹤华打了声招呼,就揉了揉肚子朝着大膳房走去。她其实这会不饿,以往她总不记得,饿了就吃,饱着就不吃,有一顿没一顿的凑合也能过。只是师傅去世前特地叮嘱她,人要乖乖吃饭,一日三餐省不得的。
应了人家的。
鹤华一路打量着这宫墙,一路胡乱想着。
初见
这会正值饭点,大膳房人来人往的,有留这用膳的,有提着食盒匆匆奔赴各宫的。
鹤华过去的时候少不了被人打量,她穿的衣服与旁的宫女都不同,圆领红金曳撒制式艳丽得很,腰间又别着一把大刀,格外显眼。她倒也是不羞恼,大大方方的站那儿排着,时不时还冲直勾勾望着她的人笑笑,端的一副好脾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