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如果我没记错,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是你被蛇咬的那天。”孟塘问,“还是说,这些东西都是我那些亲戚告诉你的?我的记忆告诉我他们可没那么关注我。”
姜盐摇了摇头,说:“那天确实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这些事情都是徐爷爷告诉我的。”
“其实你在城里生活时,徐爷爷总是会到城市去看你,从其他人那里了解你,但他没有敢去和你相认,因为——”姜盐想了一下,说,“他怕自己年纪大成为你的负担,耽误你的前程,所以徐爷爷只是默默地在远处看着你。”
这么说,孟塘的记忆确实出现了一些相同的身影。
例如,在城市里生活时,孟塘大雨天没带伞在街道淋雨时,总会有一个陌生老头给他递伞,只是没等看清老头的面貌就不见了踪影。
再或者,在某个面馆吃面时,馆里总会坐着一个出现了很多次的人,接着等他付账时店家告知已经有人结账了。
想到这里,孟塘忽然笑了,原来如此。
村子里的徐福生很思念自己的孙子,但为了不耽搁对方前程,只好偷偷地去城市里看孙子,然后从其他人口中默默了解自己的孙子。
而孙子孟塘因为悲惨的身世导致性格阴郁,查出绝症后更是自暴自弃,但他的内心还是很善良的,在挣扎之后得知自己还有个爷爷在世,于是决定回村看望爷爷。
但孙子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为了不让爷爷被打击,也不敢去相认,去后山找邪蛇换了几天命后,每到夜晚就跟个鬼一样游荡在爷爷家门前。
直到最终病死也没有和爷爷相认,但邪蛇接替了孙子的身体,继承这个人类记忆后被打动了,主动去找爷爷徐福生相认,结果中途对同村青年姜盐一见钟情了。
此时此刻,姜盐房间里的这个是假孟塘,是被邪蛇附身的冒牌货,尽管再怎么伪装,也总有暴露的一天。
姜盐眼前这个“孟塘”露出一副“被发现了那没办法”的表情,让姜盐心中隐隐不安起来,连忙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问:“所以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此时姜盐还不知道这个假孟塘就是后山那条大蛇,也就是要和自己生崽的未婚夫蛇。
假孟塘似乎已经放弃了伪装,懒散一笑,“你想知道?过来亲我一口就行了。”
看着对方厚颜无耻的模样,姜盐一时语塞,最后,他稳了稳情绪,“你走吧。”
孟塘抬眼,“我们就这样一起生活不好吗?”
姜盐摇头,“虽然你没有做什么坏事,可是你连真面目都不肯露出来,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徐爷爷已经接受了,你走吧。”
孟塘思来想去,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过我吗?”
对方直白的话语让姜盐猝不及防,他张了张嘴,但里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片刻,他瞳孔骤然放大,似乎就安静了某个可怕的东西。
只见面前这个假孟塘的双腿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巨大的尾巴,是蛇的尾巴,墨绿的鳞片被透窗而入的阳光照得发亮。
姜盐心中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在后山里见过一样,但那里的蛇没有一张是和孟塘相似的面孔。
突然间,姜盐想到了什么,眼前这个假孟塘是被什么东西附身的,看样子住在里面的东西是蛇。
“我们是不是在后山见过?”姜盐问。
蛇人拖着巨大的尾巴灵活地爬下床,姜盐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腿被灌了铅似的无法动弹,只能任由蛇人不断靠近自己。
倏地,蛇人摇了摇尾巴,把自己的蛇尾巴缠上了姜盐的腰,厚韧的鳞贴上他柔软的皮肤。这在蛇族里是一种求欢的表现,但姜盐并不知道,那种对蛇的恐惧感又出现了。
“别怕啊哥哥。”顶着人类面容的蛇人露出淡淡的微笑,“听说你在后山这些天也是和一个蛇人在一起,你看我和他是一个品种的啊。”
“既然他可以,那为什么我不可以?”
蛇人话音落下,姜盐心脏漏跳几拍,其实他也想起了后山那条未婚夫蛇,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他差点误以为这两个是同一条蛇。
可是对比之下,他还是觉得两者是不同的,后山那个蛇有些傻乎乎的,而面前这条蛇是温和皮囊下蕴藏着一些难以察觉的、可怖的东西。
于是姜盐脱口而出,“他不一样。”
“哦?因为他有八块腹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盐总觉得面前这个蛇人说出这句话时有点开心。
姜盐很快打消这个念头,“你为什么认识他?”
蛇人心道:因为我们两个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啊。
但明面上,他只是不咸不淡地说:“毕竟是情敌,当然要互相了解一下了。”
“不过听说你们已经有孩子了,看来是我来晚了。”蛇人忽然说。
姜盐一愣,先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他记得未婚夫蛇说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然后他又想起了那条小蛇崽,大概是这个蛇人误会了。
不过姜盐没有打算解释,“嗯。”
气氛稍微沉寂片刻,蛇人忽然说:“好,我走。”
反倒是姜盐有点意外,对方竟然答应得这么快。
很快,蛇人从窗户边离开了。
姜盐站在原地没有阻拦。
这时,小蛇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房间,用尾巴扒拉住姜盐的裤脚,软糯糯地说:“妈咪,饿饿,饭饭。”
姜盐看了眼桌子上本来给孟塘打包的饭,弯腰把小蛇崽拎了过去,“你吃这个。”
突然间,窗户外刮起了大风。姜盐走过去正要关窗子时,不经意间瞥见窗户下有一抹墨绿的影子。
他探头一看,发现是那条未婚夫蛇,竟然也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