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听得贾蓉那个逆子已回了府,却不曾前来认罚,气得火冒三丈。
手里拎着鞭子就出了屋,怒气冲冲地往贾蓉处赶去。
走至半途,刚好遇见贾蓉气定神闲地出了仪门,正往正院走。
自从贾蓉刚穿越那次匆匆一面,贾珍还是第一次遇见如今的贾蓉。
一见之下,暗暗心惊。
往日里贾蓉缩头乌龟一般的丑态不知哪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双目如炬的炯炯神色。
任由挫捏的棉花团子突然变成了铸铁,贾珍心中更加愤怒。
自己的威严正在被挑衅。
贾珍快步走上前去,一鞭抽在了贾蓉身上。
贾蓉略皱了皱眉,见了贾珍那副嘴脸,直犯恶心。
心中暗道,不知何时能除了这厮。看样子,动作要越快越好。
贾珍见贾蓉根本不言语,将自己视若无人,更觉冒犯。手上的动作不由更快起来,又抽了几鞭,忽而便抽不动了。
再一看,原是鞭梢已被贾蓉握住。
贾珍的一双眼睛血红,满口喷出唾沫来:“你这个逆子!是要造反不成?”
贾蓉作出大惊失色的样子,高声道:
“如今正是太平盛世,朗朗乾坤,老爷为何提起‘要造反’的话,难道是对朝廷心存不满吗?”
贾珍见他刻意耍弄自己,脑袋只觉犹如千斤重,不管不顾便丢了鞭子,扬手便要抽耳光。
不料却被贾蓉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逆子!畜生!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我誓不为人!”
贾蓉忙扯着嗓子高声道:
“老爷何至于此?孩儿知道您素爱花魁,常常感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才特意前去赛诗,意在让老爷能与花魁秉烛夜游,一偿平生宿愿!这一切都是为了老爷!老爷何故冤煞我也?”
贾珍往周围看去,只见一旁丫头小厮都止不住地捂嘴暗笑,更觉脑中血液逆流,大吼道:
“你这畜生可别扯你娘的臊!老子何时说过这种话?!”
贾蓉哀哀落下泪来,泣涕道:
“老爷为何辱骂我的娘亲?太太虽与我母子缘薄,可也有生恩未偿。何况太太出身侯府高门,怎可如此轻侮?”
贾蓉大义凛然地抱着贾珍的腰哭泣道:
“老爷身为贾族族长,掌管一族,合该为人表率。如何因不得花魁,肆意辱骂亡故的正室太太?如此,我贾门的清誉又在何处?如何对得起宁荣二公的在天之灵啊!”
说罢便捶地大哭,嚎啕之声回荡于阖府之中。
旁边众人见贾蓉衣衫已破,透出被鞭笞的血痕来,心中暗暗可怜。
如今珍老爷如此倒行逆施,不听良言劝阻,把一向软弱的蓉大爷都逼得哭谏,更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何人看了,能不为此泪垂?
贾珍简直要吐血。
这畜生东西不知为何,如今变得如此奸猾起来,倒暗算起他老子来了!
贾珍还要再打,却现自己胳膊竟软绵绵使不上力,头也像压了秤砣般沉重。随后便是一片天旋地转,黑夜霎时覆盖了眼帘。
众人见贾珍直挺挺地晕倒在地,慌忙来救。
待到七手八脚地将贾珍抬到正房,尤氏才得到消息缓缓地过来。
只见她双目微垂,表情似忧虑又似尴尬。除了“快请太医”之外,便一语不,只是坐在榻边低声哭泣。
贾蓉在旁轻声安慰道:“太太莫急。想来老爷只是近日体力不支,一时中了暑气,并没什么大事的。”
尤氏轻轻点头,命银蝶快送贾蓉回去休息。再将伤药多拿一些,找个妥帖人敷上。
贾蓉恭声谢过,在银蝶紧张的搀扶下,缓缓往自己院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