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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养心殿内。
谢鹜行坐在案后批阅着成沓的折子,仲九从外面进来,拱手道:“掌印,太后求见。”
谢鹜行目光不动,“那还不请。”
“是。”仲九很快请了楚太后进来。
楚太后由内侍搀扶着走进殿中,一袭端庄的宫装,碧玉鎏金的头面彰显着分身,唯独一张脸却还是年轻灼艳,她挥退旁人,悠悠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朝中政务繁忙,多亏了有内相扶政,哀家和新帝孤儿寡母才不至于束手无策,被人欺压。”
谢鹜行没有与她拐弯抹角的兴致,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不知太后深夜前来是为何事?”
楚太后嫣然一笑,旋即抬手捂着心口,满脸忧色,“萧沛始终没有被抓获,哀家实在是彻夜难眠。”
谢鹜行漫不经心地开口,“皇帝已经登基,太后还有何可担心的。”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楚太后捏紧指尖,染得红艳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元武帝的死可不仅仅是因为那颗丹药。
只有与她的酒水一同服下才会产生剧毒,虽然现在证据已经被毁,可谁知道谢鹜行有没有留一手,萧沛一日不死,她就悬心吊胆一日。
或许,是谢鹜行故意对外宣称萧沛没有被抓到,就是要以此长长久久的拿捏她。
“太后莫非是不放心咱家。”谢鹜行搁了笔,端起桌边的茶盏,浅饮了一口,抬眼睇向楚太后。
幽深难辨的一眼让楚太后心口渗寒,她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无非是要权势罢了,就是他再权势滔天,一个阉人也不可能座上帝位,天下人都不会容许。
所以她与昱儿一定是安全的,是她太操之过急。
楚太后平了平心绪,挽笑道:“内相说笑了,哀家与新帝能有今日,全得益于内相,又岂会不信内相。”
楚太后站起身道:“那哀家就不打扰了。”
谢鹜行不置可否的笑笑,“太后慢走。”
走出养心殿,楚太后由内侍搀着往白玉石阶下走,虽说她暂时不用担心谢鹜行会做什么,但她现在太被动,想在谢鹜行身边插人都插不进。
楚太后蹙紧着眉,心烦意乱,忽然想起自己那个侄女。
……
楚太后走后,仲九被谢鹜行传进殿。
“搜查的如何了?”谢骛行问。
仲九道:“回掌印,城门守卫日日排查,可以确认萧沛没有出京。”
谢鹜行低眸,楚太后以为他藏下了萧沛,但人确实就凭空消失了。
见谢鹜行沉默不语,仲九道:“奴才再加派人手搜查,势必将萧沛找到。”
谢鹜行缓缓摇头,“他是被人藏下了,围场重重把守,想逃脱难如登天,即便他真有本事出来,禁军已经将皇城翻了个遍,还找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藏下了。”
“何人如此大胆。”仲九紧皱起眉,“现在萧沛谋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包藏他,是怕自己不被拖下水么?”
“赵京玉,乔连司,徐崶……”谢鹜行启唇逐一吐着那些人的名字,言语里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那些自诩高洁清正的圣人。”
“若是前朝也有这样忠肝义胆,铁骨铮铮的忠臣,兴许,未必就一定会落得个王朝覆灭。”谢鹜行若有所思的垂眸。
片刻,他又缓缓勾唇,管他呢,总之一报还一报,下场得是一样的。
谢鹜行眼里的平静反而让仲九忐忑,他一直认为掌印是为了权势,可现在他竟生出一种,掌印实则是想要祸乱了这天下的惊骇念头。
“对了,奴才还有一事要禀。”仲九想起什么。
谢鹜行抬了抬下颌,示意他说。
仲九蹙起眉道:“兰嬷嬷早前去了内官监,借口说是要寻自己入宫时的记册,太监便让她去找了。”
这事无甚可报,仲九不会说无意义的事。
谢鹜行抬眸看向他,果真又听他接着说:“但是后边太监注意到,兰嬷嬷翻看的,是掌印你入宫时所记录的籍贯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