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搭理阿娟,转身去了卫生间,用凉水投了一条湿毛巾拧干,扔给阿娟。
让她敷一敷红肿的脸,然后抓起外衣,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把砍刀,用外衣裹上,转身出门。
“浩子……哥……”
阿娟抓着冰凉的毛巾追了出去,冲着王浩的背影喊了两声。
王浩头也不回,穿过狭窄的通道,下了楼。
阿娟趴在通道边的栏杆上,朝下面张望,看到王浩那消瘦的背影,穿着宽松的衣服,衣摆在夜风中摇摆,渐渐地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
“臭婊子,你他妈的是被他操爽了吧,敢他妈的来通风报信?”
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公鸭嗓的声音……
……
王浩走出胡同,跨上了停在胡同口的一辆红色的摩托车。
这是榔头给他准备的,大幸福250,已经加满了油。
他把裹着外衣的砍刀,塞在屁股底下,打火挂档,拧了一把油门。
车嗡的一下窜了出去,跑得歪歪斜斜。
王浩不怎么会骑摩托车,跑起来磕磕绊绊。
但年轻,手脚麻利,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所以很快上手,沿着大路,朝向南莞的方向,飞驰而去。
茂丰和南莞是相邻的两座县城,中间隔着一大片荒地。
这些年天朝的领导人,在东广的一个城市画了一个圈,搞了一个特区。
大量的外商和内地的商人涌入,投资搞建设,像南莞和茂丰这样相邻的城市,也跟着沾光。
地产,永远是最受资本青睐的行业,所以两座城市之间的这片荒地,也变成了工地。
但潮水退去,总会发现有人是在裸泳。
无序的发展背后,必然也是一地鸡毛。
很多工地早就停工烂尾,只剩下残垣断壁,在深邃的夜晚,好似一个个长相凶恶的魔鬼。
石龙镇的逍遥歌厅,王浩当然知道,之前在三姐的饭店打杂,偶尔会去给值夜班的工作人员送餐。
他没有直接骑车去逍遥歌厅,而是先回到了三姐饭店的位置。
那场大火,已经把这里烧成一片废墟,时隔一个多月,房子还没修缮。
所以这里仍旧破破烂烂。
他把摩托停在饭店后面的小巷里。靠在那根被熏得漆黑的水泥电线杆抽了一支烟。
之前在三姐身边,三姐是不允许他抽烟的。
现在一切都没了,三姐死了,王浩觉得自己也已经死在了那场恶斗的乱刀之中了。
现在的他,是另外一个人了。
抽完烟,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他把砍刀藏在衣襟里,步行离开小巷,徒步走向逍遥歌厅。
夜晚,逍遥歌厅灯火通明。
阿狗被砍死,南莞石龙镇的斧头帮群龙无首。
红中是新上马的老大,接替阿狗。
半个月前,红中带了七十多号人,砍了逍遥歌舞厅的老板,当面糟蹋了他的妻子,逼着人家签下转让协议。
原来的老板得罪不起红中,拿了红中给的五百块钱的所谓“转让款”,回湖南老家去了。
红中就这样硬生生抢了人家的歌厅。
今晚正式营业,许多所谓兄弟和石龙镇做生意的人来捧场,整个歌厅人声鼎沸。
王浩抱着肩膀,怀里藏着那把砍刀,走进了逍遥歌舞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