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琮月忽然冷笑一声,手背青筋迭起,因为冷,皮肤发白,白得有些僵硬,他中指托住眼镜横梁,语气沉到阴郁:“我不信,除非她亲口跟我说,不过——”
他话语一顿,换了更冰凉的语调:“就算是她亲口告诉我,我也只能遗憾地说,她在做梦。”
易思龄瞪大眼,打了个冷颤,感觉到一丝寒意爬上背脊。
她不敢想象这是自己那永远稳重端方温和的长子。
为了一个女人,他连教养都丢了!
谢琮月转身就走。
易思龄急切,赤脚夺门而出,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冲着那道阴郁的影子喊:“谢琮月!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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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谢琮月站在落地窗前,一瞬不瞬地看着窗外的皎洁月色,垂在身侧的右手夹着一根烟,仔细看,手指发颤,那橘色的火光在黑暗中不安地跳动。
易思龄的话回荡在他的脑海中——这是她的选择。
什么选择?趁着他出差,一声不吭地走掉,就是她的选择?
可这场游戏是她先开始的。
是她先扑进他车里,是她非要坐在他腿上,是她一声声软哝娇语,谢先生谢先生地唤,也是她说没有尽兴求他别走,也是她说他是她的月亮,也是她抱着他说他在哪里她就去哪,也是她在雨夜里只身来到京城说喜欢他,也是她在意乱情迷中一声声亲昵的呼唤让他喜欢得快发疯。
她一点一点击碎他所有的冷静克制隐忍,逼着他和她沉沦。
现在他认真了,沉沦了,放不了手了,她却一声不吭地走了?
谢琮月笑出声,颤抖地将烟送进嘴里,沉沉吸了一口,可吸入再多的尼古丁也抑制不了心口一阵又一阵的痛感,像海浪,凶狠地击打在礁石。
没有这样的道理。
瑞叔走进来,犹豫了片刻,还是把灯揿开,他低眉敛首地走过去,大气不敢出:“少爷,所有酒店都没有查到苒苒小姐的入住记录。”
“查不到酒店就查她出行记录,查谢园监控,查她什么时候走的,今天走还是前天?查她银行流水,查她在哪里消费过。这种事,还需要我来教你?”
“少爷。。。。”瑞叔沉重地叹气。
谢琮月微笑地看过去,声音平和:“瑞叔,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瑞叔不说话。
谢琮月还想说什么,视线忽然掠过书桌,看见一抹刺目的红。他眯了眯眼,抬手将烟碾灭在一盆芍药花中,走过去。
()那串价值连城的珊瑚珠静静地躺在那,散发着如烈火一样曜目的光辉,又是一阵骤痛掠过心脏,谢琮月拿起那串珠子,又察觉到那白玉镇纸底下似乎压着东西。
拿开镇纸,是一张对折的信笺,没有了镇纸压着,信笺迅速弹起,几行娟秀的繁体字映入他眼帘。
是秦佳苒的笔迹,也只有她在书写时会习惯性地用繁体。
谢琮月吞咽,拿起那封信时,居然有一种荒谬的想法,不要看。是不敢看吗?
手指就这样悬在空中静止了几秒,像被按下暂停键,最后,他拿起那封信,展开。
映入眼帘的那一行字,整齐而娟秀:
谢先生,愿你这一生平安,健康,顺遂,如意,愿你拥有世间万般好。愿月色永远明亮。
愿你往后余生不要再遇见我这种女孩。
我们之间,就到这吧。
我们之间,就到这吧。
谢琮月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笺,手指在上拓下深深的指纹,许久都没动,陷入一种被漫天大雪掩盖的静止。
瑞叔心口坠了坠,在这样的沉冷的氛围里,有些不知所措,“少爷?”
谢琮月忽然惊醒,灵魂回了温。
“没事。”
他低声,随即冷漠干脆地撕掉这张信笺。
清脆的撕裂声割破安静的空气,像撕掉一只蝴蝶的翅膀,那般轻易,毫不费力。
他轻轻将那封信扔进垃圾桶,转身看着瑞叔,一字一顿:“帮我把她找回来,不惜一切代价,把她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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